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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常人都该被吓上一跳,但昭阳却笑了起来,她注视着小少年快步离去,也转身走远。 能当一国之主,哪怕只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里染的血也不少。 昭阳心中顶多有些好奇少年为何被人追杀一事罢了,但也全然不到上前问话的地步。 可才过了两日,昭阳又和那少年不期而遇。 她打量两眼便看出少年身上的伤加重了,不知这两日里遭遇了什么。 少年喘息着给最后一个还在喘气的追杀者补刀,动作很坚决。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他抬起头来又盯住了不远处的昭阳,握紧了手中匕首,防备着她的举动。 昭阳手里正拿着一个刚出炉的炊饼,她想了想,将炊饼在一旁没被鲜血溅到的地方放下,对少年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第三次再见面时,杀完人的少年主动向昭阳搭了话。 只三个字:“你是谁?” 昭阳看了少年一会儿,道,“你可以叫我顾南衣。”那是她到汴京之后就丢弃不用的名字,即便大大方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更何况昭阳长公主已经死了三年呢。 少年低头用衣角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才抬头说,“秦朗。” 顾南衣心中一动,又迅速将秦朗的面容再度端详过一遍,心中好笑。 ——宿敌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就这么叫她给碰上了? ☆、第 2 章 说秦朗是秦北渊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其实也不尽然。 秦北渊这辈子如果说真栽过哪一回,那顾南衣觉得就是这一回。 ——有人心慕秦北渊,用尽手段也要同他共度春宵,给秦北渊算计出了个儿子来。 顾南衣得知后干脆从旁协助那女子逃走,孩子出生之后就被带离汴京,脱离了秦北渊的视线,由顾南衣的人严密监管。 后来顾南衣发现秦北渊连自己的亲生血脉也不太在意,渐渐地就把这个孩子给忘记了,更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初见到秦朗时便没有认出来。 但秦朗一自报家门,顾南衣便都回忆了起来。 更何况细看秦朗和秦北渊的脸和五官,还是相当近似的。 秦相是汴京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他儿子自然也好看得很,尽管才十几岁的年纪,脸上还沾染着血污,那样样都是恰到好处的五官也比同龄人鹤立鸡群。 正因如此,他连一脸冷漠握着匕首时都赏心悦目,能令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女心头怦怦乱跳。 不过顾南衣离少女这个词太遥远了些。 一明白少年和秦北渊之间的关系,顾南衣便对他更多了一分兴趣,“你的家人呢?” 秦朗用掌根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冷漠地看了一眼顾南衣,没回答。 顾南衣也不急躁,她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是这么说,但顾南衣离开又返回时,其实早做好了秦朗不在原处的准备。 因而见到秦朗还站在原地用一块石头打磨着他生锈的匕首时,顾南衣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 到底是年纪小,比秦北渊好玩太多了。 听见笑声,秦朗立刻朝顾南衣投来警告视线。 顾南衣扬手将新买的锋利匕首远远抛给他,“你的匕首旧了,换一把新的吧。” 秦朗接住匕首,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知道这是一柄利器,价格显然也不菲。 但他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少女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秦朗在漂泊的年月里碰见过许多人。 有的要杀他,有的避之不及,有的人想救他。 但就是没有顾南衣这样的,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过之人,给街边无家可归的猫猫狗狗扔一点过冬的食物那样随手。 但这匕首确实会很好用,秦朗不准备还回去。 顾南衣见他一言不发将匕首别到腰间最容易拔出的位置,倚着墙问他,“下次如果再碰到我呢?” 她说话时就算不刻意压低声音,也总是轻声漫语的柔和,每个音节都又软又慢,一丁点儿的侵略性都不带,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似的缠绵。 秦朗听得皱了皱眉,他冷酷地说,“不会再碰到。” 天下之大,没有那么多碰巧。 答完之后,秦朗不再停留,他身形灵活地越过地上杀手的尸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暗巷。 顾南衣望着他的背影像是野猫一般迅速窜走不见,不由得想起了这个年纪时的秦北渊——秦北渊的儿子比秦北渊有趣多了。 她转了个身,从暗巷的另一端离开,心想下次如果再见到,就再喂这只野猫多一点儿东西吃。 * 在那日之后,顾南衣连着两日没再见到秦朗。 虽说一二不过三,但谁知道第三次之后会不会还有第四次呢。 如今顾南衣和秦北渊不是宿敌,但若是秦朗一而再再而三被不知名的命运带到她面前来,她可能会忍不住将少年当作给秦北渊添堵的玩具养起来的。 带着随手换到的金钱,顾南衣就漫无目的地在附近又转了两日,最终选定了一处与世无争的小村庄。 难得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打算回到汴京城去。 ——别的不说,这张脸一入汴京便会引发祸端的。 前往小村庄的路上,顾南衣到一处茶馆歇脚,正好听见茶馆里说书先生讲起她的事迹,便喝着茶侧耳听了一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