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十载（中）

    这几年来，夏心除了悟手中的五彩神火碎片外，再就是拿出丹炉来炼制三元寂槃丹，虽然只是偶尔炼那么几颗，但时间一长，却也把全身的材料给消了个干净。

    道殇无法修复，夏心也不再去强求了，在星舰中的每一个时间，他都时时刻刻去尝试一切办法，但效果却是一点都没有，起初他的打算是利用自己所剩下的十年左右时间，在修行界各处罗网一切珍草妙果，亲自炼丹试验。

    但天要负他，把夏心打到了星空中来，至此便划上了一个句号。

    唯一的寄托五彩碎片，也是没有一点用处，除了握着时能滋养身体外，便再无其它作用。

    修士的道殇，就如凡人所得的绝症，夏心虽然看淡了这一切，但始终却没有改变自己对这条道的决心，最少他拥有了这些记忆，还有一群朋友和两个爱他的妻。

    “赵灵，这是我闲暇时炼制的三元寂槃丹，约有十多颗，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不老星，就把它交给我师姑，让她来把丹。”

    赵灵并没有伸手拿过来，而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夏无懒，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却跟我说这种分别话。”

    夏心叹道。“这些年来，你也猜出我得了大病，如你所想，其实我早就有了暗伤，只是拖了很久，修士的道殇，你明白吗。”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道殇不是斩道缘时才有的吗。”赵灵瞬间吓呆了，脑里一下空白了，她偶尔会见到夏心咳血不停，还以为是悟道入魔，但这时听到夏心的话，却是一下身体冰凉。

    “我是逆斩的道缘，回来后，得知怡倩她们离我而去，这才不幸得了道殇。”夏心如实跟她表明，叹道。“修士早行晚行，其实都一样，我已看淡了这一切，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再见上我师傅和然然一面，还有没给小蝶和碧君留下一个孩。”

    “其实我身上还有很多宝贝，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管用。”赵灵麻木地拿出自己身上的一堆宝贝，像一些堪称瑰宝的药草，她也是藏有两株。

    “没用的。”夏心劝道。“除非有仙草，不然一切都对我无用。”

    “那我帮你找来。”赵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咱们就在这里停吧！说不定我们能在附近寻到一颗埋有仙草的星域呢。”话还没说完，泪水却流个不停，刚刚一直压抑着，这时才渐渐爆发出来。

    夏心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安慰道。“你家保镖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去的，我的大限还有三、四年，这段时间我会在星空中寻找，只要天不负我，肯定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你骗人。”赵灵埋在他身上大哭道。“道殇从来都没得医，仙草只是传说。”

    夏心苦笑道。“你都这样说了，我的希望不真灭了吗。”良久后，待赵灵哭声停止，这才推开她，交代道。“三元寂槃丹是为不可多得的神丹，这些年来，我把它炼制的方法跟心得通过道韵刻了下来，小花天资极佳，你回去后便交予他观看，我想十几年后他也到化神境了，炼制三元寂槃丹完全不是问题，以后万象仙域想要长久生存下去，便不再是问题，姜家看似庞大，可除却那个老不死外，姜逸也成不了大事，你们也无需再顾虑于他，不老仙经道法深奥，已然超越姜家所有的一切，你们一同齐力，姜逸能翻天的机会渺小无比。”

    “真就没有方法了吗。”赵灵显然无心听那些，到现还是不敢相信夏心的话。

    夏心轻拍她的头，道。“告诉小沙他们，好好修行，以后万象仙域还要靠他们，我能留给他们的，唯有不老仙经和九秘，而成长之路却要自己走，道法之路本无就变化莫测，只有踏到顶点的人才是真正的帝者，而我只是一个时势，仅此而已，不用太挂念于我，路要怎样走便怎样走。”

    “万一我回到不老星，如何跟小蝶两人说。”赵灵脸色黯淡，生气全无，此时她心里已然是心如死灰。

    “照说便是。”夏心直言道。“如果一百年后，再无见到我，以后你们就当我离世。”

    身上的东西，夏心任何都没有带，全给了赵灵，由她带回，但无根无源也确实无法交予，这是一个既像他本人，又像是另一个存在的物质般，不过那五彩神火碎片和两团不灭火焰反而却能让赵灵带上。

    交代一切后话后，夏心又再次闭关，赵灵则是像疯了一样地祈祷着下一刻便能回到不老星，但事与愿违，这一年的时间，星舰所寻找到的地方都是一片冰冷世界，每一处都只是一个适应带的恒星系统。

    每一次见到夏心出来指点自己，赵灵便越发觉眼前的人越遥远，似乎自己一伸手便要碎掉。

    这一天，两人终于来到了一颗像样的星域，偶有绿色的原始树木，亦有水，但也只是一个初态行星，两人降落在这里，赵灵则是先采掘资源，存储星舰所需的航行燃料。

    夏心则在这颗行星中慢慢散步，细心地体会，自己却如燃尽的灯芯，而这颗星域则正在发出旺盛的生机，它们也遵从自然之法则，一起一落，总有终结之时。

    遥望这微薄的苍蓝天空，虽然身处不同星空，但伊人挂念自己之心却似能望穿长空可看到自己一样，夏心呆望半天，久久不曾动过。

    甚至都让回到他旁边的赵灵都以为夏心已经离开人世了，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乎一触便会烟消云散，赵灵默默地在他后面看着，泪水却流个不止，曾何时自己有帮过他呢，打两人在一起时，便是处处受他相助。

    “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说不定下一个生命恒星就是回家的路呢！”赵灵偷偷擦干泪珠，强笑道。“我们再寻半年，好吗，就半年。”

    “这里适合我留下来。”夏心并无再多语言，只是仰头看着星空的另一端，他想看破这众多的虚拟，希望能见到自己两位爱着自已的妻。

    “唔唔唔！！！！”赵灵抱首大声痛哭，两年来的压抑如洪水般爆发出来。“为什么会这样，这都怪我捡到衣服，让你能够近身碎片，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切是定数！”夏心上前安慰，说道。“去吧！我会目送你离去。”

    “我们只寻半年好吗。”赵灵紧紧抓着夏心，恳求道。“夏心，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回不老星，就算没有仙草，各大圣地的神药也一定能缓解你的道殇。”

    夏心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轻笑道。“我时间不多了，要是再陪你找寻半年，可能就真的再无希望，明白吗。”顿了顿，道。“要是你回去后，我一百年内还没回来，你就在怡倩她们的墓前立我一个碑，真是对不起，连最后尸骨也不能陪伴她们。”

    “对不起，我一点用都没有。”赵灵埋在他身上痛哭，咽着声音道。“总是依赖你，而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却一点用都帮不上忙。”

    “别说那些没用的话。”夏心把她的身摆正，又帮她抹干泪迹，道。“在我心里，你最有用，总是能和我吵嘴。”

    赵灵先是一呆，生气地砸了夏心一拳头，欲言又止道。“其实我……”

    夏心反倒是掐断了她后续的话，笑道。“去吧！星空长路极其遥远，越早出发，回去就越早。”赵灵后面的话，夏心已然猜到，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将去之人，对于赵灵的表白，他是不能回答的。

    赵灵抬头深深地看着他，却总是说不出心里的话来，那种远不可及的心痛就像一条锁链，把她定在原地，如何追也追不到。

    “那我陪你一天，可以吗。”

    “好。”夏心择地坐下，两人并肩看着这不属于他们的星空，对话多而有趣，都是两人在白皇时发生的一切。

    “你一定想不到吧，那个曹轩华居然也在修道呢。”赵灵轻笑起来，道。“当年他被祝英才家所迫，不得不退出宁海，结果反倒因缘给一个太微来的修士看上，现在他的修为和我是不相上下，都在化神四重天以上。

    ”

    “赵灵，要不我教你一气化三宗吧！”良久，夏心静静说道。“只要有个一年半载，你定会有所领悟，这也是你们唯一无法学到的秘法，有了它，以后星空之路，真要遇上有大敌，你也多了一个生存手段。”

    “那你不去寻找了吗。”赵灵脸色冰冷，接着又扑到夏心身上大哭起来。“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夏心，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是。”夏心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有些事情你是无法理解的，我就如这凡尘中的昙花，惊艳一时而已，散去后，必会回到原点，你不必记挂于我。”这是否自己只是大帝的一个道果呢，它只是遵行了本人的意志，经受俗世中的历练，有了足够的果实后，便会回到本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