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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侍低头:“将军,您不是定远侯的关系一向很冷吗,今日在宴席上为何要那样亲近郡主?” “小姑娘人挺聪明,逗逗她,气气她爹的冤魂。”封巍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近侍紧张道:“将军,明熙郡主在朝中弄权惹皇上忌惮,您跟她关系近了,万一惹皇上不高兴……” 夜晚月色如水,热闹的宴席到只剩下残羹冷炙。 封巍露出愁容,叹道:“皇帝老了,原想着太子宽厚仁义会是个明主,如今人也没了。一个暴戾的三王爷,一个平庸的五王爷,还有一个小太孙才七岁,你猜这皇位会传到谁手里?”他转头盯着近侍,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近侍低着头不敢接话。 封巍笑说:“我跟玉天磊暗地里斗了几年,想着总有一天要让他倒在我的刀下,没想到他会死在我的城门之外。他生了这么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儿,是想向我索命?” “将军不要多想,郡主只是出来久了在意京城的事而已。况且当年之事,也不是将军的错。”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真相如何,根本就没人在意了。 封巍冷笑一声,到满了酒杯,洒在地上。 他从腰间掏出令牌扔给近侍,“明日临行前,把这个给郡主送过去,告诉她,我与她父亲兄弟情深,日后若需要我出面,便以令牌为号。” “将军,她不过一个郡主……” “你见过哪家郡主会在朝中弄权,还亲临战场出谋划策?”封巍淡笑,“小姑娘心里指定藏着事儿,我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 夜半时分,街上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照亮脚下的路。在青竹的陪伴下,玉明熙回到驿站,青竹不比小燕话多爱唠叨,一路沉默。 躺在床榻上,玉明熙睡不着,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爹娘。 关于他们的事,她很少听人提起,每每从外人口中听到定远候与黎将军,都是满口的溢美之词,褒奖他们为国殉身是忠义之臣。可她记得的是娘亲抱着她骑马,爹爹在后面追着他们跑,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玉明熙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孤独就像海一样向她蔓延过来,渐渐将她吞没。 她想哭,又觉得不需要哭。 裴英愿意在她面前哭,是因为知道她会为他的眼泪心疼,而谁会为她心疼呢? 屋中寂静,夜风缓缓从门外吹过,院子里的树枝叶茂盛,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一枝树枝刮在她门上,发出有规律的吱吱声。 “咚咚咚。”声音轻微,混在风声中。 “咚咚。”声音又起。 玉明熙从床上坐起,摸了一旁桌上锐利的簪子,警惕地看向窗外,听到少年的低语,“是我。” 对面房间里住着张贯,玉明熙不敢闹大了声响惹人来看,悄悄打开窗,便见少年站在窗外,一身夜行服是有备而来。 “你怎么来了?” “姐姐明天就要走了,我舍不得。”裴英说着,准备翻窗进来,被玉明熙伸手拦住。 她侧过脸去,“别进来。” 女子闺房不能随便进,玉明熙虽然疼爱他,却不是毫无底线,而且这院子里还住着其他人,两个人闹出动静来被人看见,她不敢冒这个险。 被她拒绝,裴英便乖乖站在窗外,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簪来递到她面前,微笑说:“今日在街上看到店里摆着,觉得与姐姐十分相配,便买下来赠予你。” 玉明熙悄悄把手上握的簪子收在腰间,接了他递过来的金簪。簪子上有三朵金片打造的桃花,花蕊是更为精细的镂空雕刻,如此精细的工艺,与她手上戴的宝石手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收起这礼物,轻声说:“裴英,此战之后,北辽也能安分几年,再过三两个月秋收,你便请调回京城吧,留你独自在边关待着,我总不放心。” 站在月光里的少年浑身淋着月辉,梳在脑后的马尾仿佛闪着银光。俊美的脸上光影分明,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专注的盯在她身上。玉明熙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耳垂嫣红。 “为什么不敢看我?”少年大着胆子伸手去碰她,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正过身来。 “没有不看你,是太晚了,我犯困。”玉明熙垂着眼睫,随便找了个借口堵他。 在宴席上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玉明熙心事重重。后来又见封巍留她一个人说话,便猜想她是思念爹娘了。 姐姐心事很重。 她明明那么温柔,却很少向人倾诉。 看她眼中忧伤,裴英心里很不好受,握着她的双手,将人往怀里搂。半身高的窗横在两人中间,玉明熙一手撑在窗台上,上半身歪在了少年胸膛上。 “裴英,我跟你说正事呢!”她有些急躁。 少年的声音不再稚嫩,低沉充满磁性,“我会听你的话调回京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 他自己也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不知道如何分担她的思念之苦,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姐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耳边的心跳声如此清晰,告诉玉明熙他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她安静的待在他怀里,任由少年的体温将她暖化。她允许裴英的放纵,让他变成自己心上的港湾,成了月光透过树影落下的花火,晃在他的心上,伴着夏夜轻柔的风,一次又一次让她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