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托孤

    跟着小姑娘秀儿进了屋子，低矮而阴暗的屋子里几乎家徒四壁，墙角的炕上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破旧的被子里，赵强走过去，只见那老人看面相估计得有九十岁了，皮包着骨头，脸上一片灰败的迹象。

    秀儿摇了摇老人，低声喊道：“爷爷，我把赵大夫请来了！”

    老人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赵强，勉强点了点头：“赵大夫，来了呀！”

    赵强点点头，确认之前不认识这老人。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搭在老人排骨似的胸腹上，果然，跟赵强想的一样，老人身体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勉强地吊着一口气，按照老话说的，这说明这老人心里还有牵挂。

    赵强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全神贯注盯着他和老人的秀儿，小丫头冰雪聪明，从赵强的眼神中立刻品出不寻常的味道来，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赵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

    赵强赶紧扶起秀儿：“别，别这样，我先开点药，你先给你爷爷服了好不好！”

    老人睁眼见秀儿泪流满面的样子，咳了一下：“秀儿，你别闹，出去给我买些止疼的药片回来，我跟你赵哥说会话！”

    秀儿哭着应了一声，出门去了，老人长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赵大夫，你家嫂子高若兰在不在家？”

    原来这老人认识嫂子，赵强连忙应道：“在的，你老人家认识我嫂子啊！”

    老人略显艰难地点点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怕是大限就在眼前吧，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我那乖巧的孙女，我是想将我这孙女托付给你，今后她就跟着你和你嫂子一起生活吧！”

    赵强大惊：“爷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咱们素昧平生的，突然就把这么一个大活人托付给了我，这……这可不太好吧！”

    老人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似乎突然有了血气似的：“我一生无儿无女，就这么一个孙女，你把秀儿带回去，你嫂子见了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跟我嫂子说好了么？”赵强疑惑地问道。

    良久不见老人答应，赵强仔细看时老人家早已经瞳孔散大咽了气，驾鹤西游了！

    看着老人咽气时的表情动作无不是一位舐犊情深的慈祥老人，赵强叹了口气，用手轻抚老人面颊，替老人家瞑了目。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秀儿一把推开门，见爷爷平躺在炕上，旁边是一脸无奈的赵强。

    “你爷爷……走了！”赵强低声说道。

    “爷爷……”秀儿眼圈猛地一红，手中的止疼药片掉在了地上，秀儿扑向爷爷的还温热的尸体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赵强任由她哭了好一阵，等缓些了，赵强轻轻拍了拍秀儿的肩膀：“秀儿，别难过了，你爷爷年岁大了，也算得喜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这么哭，你爷爷就是到了阴间也放心不下你。”

    秀儿只是痛哭，赵强又说道：“你爷爷走的时候将你托付给了我的嫂子，以后你就跟着嫂子，咱们生活在一起吧！”

    秀儿不置可否，呜呜地哭，爷爷的去世对这小姑娘打击太大了。

    赵强叹了口气：“秀儿，你家大人呢？赶紧得通知他们给你爷爷办理后事才是正理！”

    秀儿抽抽搭搭说道：“我们家没有大人，就爷爷和我两个人相依为命！”

    赵强一愣：“你父母亲呢？”

    秀儿哭道：“我没有父母亲，我是爷爷捡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父母亲是谁……”

    赵强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了，自己年龄也小，遇见这事情突然感觉无从下手。

    “节哀吧！”无可奈何之下，赵强叹道：“秀儿，既然你爷爷把你托付给了我和嫂子，那就跟我回家去吧！”

    秀儿摇了摇头：“我不去，我要守着爷爷……”说完抱着老人的尸体又是一阵痛哭！

    赵强也没了法子，收拾了药箱，一路回到了莲花村，嫂子见赵强回到了家，问道：“出诊了？”

    赵强点了点头，伸手洗了把脸：“是个小女孩，病的是她爷爷，在隔壁青毫村，结果到家一看老头早已病入膏肓没法子治了，哎，嫂子，人家认识你，临死时将他的孙女托付给了我和你，你看这事……”

    话还未说完，嫂子连忙问道：“那户人家可是姓许？”

    赵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那个孙女叫秀儿。”见嫂子脸色变了变，赵强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嫂子，你还真认识这老人和秀儿？”

    “老人走了，那那个小女孩呢？你没给带来？”嫂子问道。

    赵强叹了口气：“秀儿跟她爷爷两人相依为命，突然出了这事，秀儿死活不跟着我回来，只说守着爷爷呢？”

    嫂子大惊：“强子，你咋这样，这都晚上了，就留着那女孩子守着死了的老爷子？”

    赵强有些尴尬：“嫂子，我不是叫不来那小女孩么，咱们非亲非故的我总不能也守在哪里吧！”

    嫂子似乎有些生气，从里屋去了些香表和酒：“强子，陪嫂子去一趟青毫村，这老人家举目无亲的，你叫那小女孩怎么办，这老人的后事我们替她办了，也算是积德行善！”

    见嫂子执意如此，赵强自然也没什么说的，陪着嫂子出了门，一路就向青毫村老人的住处走去。

    到了院子，打开灯，老人还在炕上躺着，秀儿呆呆地坐在一旁，白皙的脸上泪痕兀自未干，嫂子好言将秀儿劝下炕去，叫赵强出去扯了二尺白布来，给秀儿披麻戴孝穿好，拿着酒嘴里念念有词，擦了擦老人的遗容，又在墙角四处奠了酒，点燃香烛，叫赵强先照看照看，带着一身孝衫的秀儿出了院子。

    嫂子带着秀儿到了村里，挨家挨户的敲响了村民们的大门，乡下人忌讳多，嫂子让秀儿隔一段距离就跪下，算是请村里的人帮忙的礼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