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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那点可笑的私欲。 姜苑想,没人需要他的道歉,更没人需要他的保障,她要的只是血债血偿。 修士不能对凡人出手?没关系,她只是自卫而已。 “杀了我。”她冷淡地开口,“你也看到了我的力量,我想要你如何死,你就会如何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最后一搏呢?说不定,这世上真有奇迹。” “我不信,”村长彻底崩溃了,“我不信!” 姜苑冷笑:“由不得你信不信。” 她逼近一步,大乘修士的威压直迫他的神魂:“动手!” “啊!!!!!”凡人的神魂哪受得了这个,他最后一丝理智也丧失,大叫一声举着剑便疯狂地向姜苑冲来。 姜苑一动不动,等着他。 在村长的剑锋快要刺穿她的胸口时,姜苑忽然眼前一花,只见宋千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瞬息间便挡在了姜苑身前。 她听见剑锋穿透那少年单薄皮肉的声音,与此同时宋千清长剑一挽,径直砍下了村长的头颅! 他以剑支地,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知是说给天地,还是说给她:“我是为自保,才向凡人动了手,若有因果,也该落在我身上。” 姜苑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怒火从心底直往上蹿,待到眼眶,却变成了一股酸涩。 “你疯了吗?”她支撑着他,少年伶仃的蝴蝶骨硌得她生疼,她想斥责他,可话出口却变成了轻软的颤音,“一旦背上因果,你金丹天劫都要受影响的!” 宋千清仰着脸冲她笑,鲜血衬得他肤色越发雪一般白:“如果真的那么倒霉,师尊会护着我吧?” 姜苑深吸一口气:“我带你去疗伤。” 她拿出一个玉葫芦收了女孩们的灵体,吩咐段鹤年道:“收拾善后。” 段鹤年早被一波三折的剧情冲昏了头脑,听到她声音才反应过来,刚讷讷地应下,再一抬头便已不见了姜苑的踪影。 ------------------------------------- 姜苑带着宋千清进了芥子空间。 宋千清伤得实在是很重。纵然村长刺得那一剑对修士来说不算什么,可他原本在与怨灵战斗时就受了重伤,后来又强行提气来掺和这么一脚,本就难以维持的内府险些四分五裂,他若是个凡人,这伤也就不用治了。 姜苑越是检查越是生气,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脑门:“你好端端的,逞什么强?我在这里,需要你这个半大孩子出头么?” 宋千清被她戳得咳了两声,吓得姜苑立刻收回了手。 “师尊。”他声音虚弱,乍一听简直像是撒娇,“你能别再管我叫小孩子了吗?” “等你哪天不这么幼稚了,我自然不会再拿你当小孩儿。”姜苑磅礴柔和的灵力一点点抚平他内府的损伤,连疼痛都没有那么剧烈了,只剩下一片麻痒。 “张嘴。”一个小药瓶飞到宋千清嘴边,他依言张开嘴,便有三颗丹药骨碌碌滚进他口中。 丹药入口便化成了精纯的药力滋养他的五脏六腑,宋千清被泡在了一汪温水里,舒服的他想要睡一觉。 宋千清早就记不清自己受过多少次伤,可少有人愿意帮他疗伤,愿意帮他减轻一些痛苦。 至于第一次...... 他想起上辈子,在天极宗中卑微弱小的他,又一次被师父抽得遍体鳞伤,可他连一瓶最便宜的下品回春丹都买不起,也不会有师兄师姐愿意冒着被师父发现的风险帮他,他只能靠自己扛过去。 那是他到底年纪小,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还会委屈、还会哭。 他百般想不出,自己明明已经那么努力那么听话了,师父为什么还那么讨厌自己。 他在偌大的天极宗中漫无目的走着,找到了一块避风的大石头,精疲力尽地趴在上面哭了一鼻子。 突然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你是我天极弟子?这是怎么了?” 他吓得跳起来,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你,你你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他,一个小药瓶凭空落在他手心:“服下一颗,便可痊愈。” 宋千清将信将疑地打开药瓶,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面而来,即使是当时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看得出这瓶药的珍贵。 他顿觉这药瓶烫手:“前辈,我,我不敢受前辈如此馈赠。” 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来。 宋千清到底还是没有吃那丹药,他不舍得,只有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抠抠搜搜地吃上一颗。后来药吃完了,那药瓶他也没有扔,好好地保存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收起他生活中难得的一点幸运。 可惜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前辈。 直到了他被逐出天极的那个夜晚,他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玄玉仙尊。 ...... 宋千清苦笑一声,收回了思绪。 他想,她还是如过去一般嫉恶如仇,若他无法改变,若还有那样一天,只盼她不要太厌恶他。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渐渐竟真的睡了过去。 姜苑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被别人保护,竟然是她的小徒弟。她过去就从不需要保护,现在成了玄玉仙尊,更不会有人觉得她需要保护。 可这个孩子,却偏偏要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固执地保护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