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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倚在软榻上,一旁的宫女跪在地上,为她轻轻捶着小腿,见到永宁,皇后抬了抬眼皮,对着那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永宁福下身子,“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招了招手,让永宁在跟前坐下,打量着永宁的脸色,便是一叹道;“本宫听闻你近日一直在为军饷的事烦心,你虽是女子,却远胜朝中的那些庸臣,也是难为你了。” 永宁没有说话,只将眼睛低垂。 皇后支起身子,拍了拍永宁的手,无奈道;“可是韵儿,你终究是大齐的公主,为了梁泊昭,你做的太多了。” 永宁摇了摇头,双眸清灵似水,看着眼前的太后,声音极为清晰;“母后,儿臣所做的这一切,并非为了定北王,儿臣是为了大齐。” 皇后看了她一眼,似是不信她口中所言。 永宁将自己的手不留痕迹的从太后手中抽出,一字字道;“儿臣身为大齐公主,得大齐供养多年,理应为大齐筹谋,这是儿臣应尽的本分。” 太后面色感慨,只道;“母后知道,你想嫁给梁泊昭。” 永宁听了这话,便是极淡的弯了弯唇,似是觉得可笑;“母后,儿臣若真想嫁给他,便不会自请为父皇守孝三年,而是让母后在百日内就为儿臣完婚。” 太后凝视着永宁的眼睛,有些许的不解;“永宁,母后也一直没问你,为何执意要为先皇守孝?你已经不小了,大齐的其他公主如你这般年岁,早已嫁人生子,唯有你,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永宁容色平和,对着太后轻声道;“母后,儿臣这一世,早已不做嫁人的打算了。” “这是什么话,你与定北王的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三年后” “三年后,还请母后能取消这门婚事。若母后当真心疼儿臣,就别让儿臣处于那般不堪的境地中去。” “永宁!”太后低声斥道,“为什么?” “一个心里眼里都没儿臣的人,儿臣委实没有嫁他的必要。” “你为他绞尽心思,来回奔走,去向你舅舅请兵,不要告诉母后,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他娶你?” 永宁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是平静的;“儿臣做这一切,不过是尽我能尽之力,去襄助值得襄助之人。而定北王,就是那个值得儿臣襄助的人。即便换了旁人,儿臣也会如此,又与儿女私情何干?” 太后眉心紧蹙,道;“永宁,即便你问心无愧,旁人也不会这样想,世人都会当你是为了定北王,就连你这次筹措军饷,也会被世人说成你不择手段,去讨得定北王的欢心,尤其是那些京中贵妇,此次被你逼着捐银捐物,你可知道她们在背后如何说你?” “不过是说儿臣不知廉耻,以定北王未过门的妻子自居,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你既然知道,又如何任由她们这样说下去?” “母后,我袁和韵从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更不会在乎她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儿臣只知道,大齐决不能失去北疆,而北疆,只有定北王才能守住。别说是这些虚名,哪怕要儿臣倾尽所有,儿臣也心甘情愿。” 太后没有法子,只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永宁俯下身子,跪在太后面前,“母后,请原谅儿臣,儿臣让皇室蒙羞了。” 最后一句话,永宁的声音很轻,透着几不可闻的软弱。 太后抚上永宁的发丝,也是轻声道;“母后如何能怪你,并不是母后狠心,不顾边疆将士的死活,而是朝廷实在拿不出兵马去襄助定北王,户部也拨不出银子,你此番所作所为,的确让朝廷解了燃眉之急,为了大齐,你做的很好。” 永宁听得太后的话,只低下了眼睛,忍住眼底温热的泪意,她什么也没说,只将脑袋伏上了太后的双膝,犹如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无助而凄恻。 京师,定北王府。 凝香的身孕已是满了三月,赵云平因着梁泊昭的吩咐,这一次并未虽大军远征,而是留在京师,就等凝香胎象稳固后,将母子两护送到北疆。 凝香与侍女收拾好细软,此去路途遥远,要带的东西便格外多些,主仆两正说着闲话,就听屋外脚步匆匆,管家已是进了屋,对着凝香道;“王妃,上次王爷派往澧城的人眼下已经回了京师,就在前院候着,等着王妃过去问话。” 凝香牵挂家中亲人,梁泊昭在离京时特地派人去了罗口村一趟,将董家一家老小接到了澧城,并安置了宅院供他们居住,赐予良田,以让董家二老可以安享晚年,董家二老都是老实巴交,在乡下过了一辈子,凝香明白即便将他们接到京师,他们也是过不惯的,能在家乡将他们安置好,的确是最好不过。 听得侍从回京,定是带回了家中亲人的消息,凝香唇角含笑,领了侍女便是匆匆向着前院走去,压根不等留意到一抹瘦小的身影,在她离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她的房间。 听闻家中一切都好,父母身子康健,兄长与幼弟也是事事顺遂,嫂嫂田氏怀有身孕,再过不久便要给董家再次添丁,凝香心头温软,每一件事都让那侍从说的十分仔细,恨不得一直听下去。 明日便要去北疆,此时得知了家人的消息,凝香心里才算是安稳下来。 让人赏了侍从,凝香与侍女回到后院,她这一胎虽然已有三个月了,可身子仍是轻盈的,皮肤细滑白皙,腰身纤瘦,一点儿也看不出孕味。比起上一胎的药不离口,日夜躺在床上歇息,这一胎出奇的省事,胎象也是平稳,甚至连安胎药也不用喝。每逢想起,凝香的心都是软的不成样子,就觉得这个孩儿乖巧懂事,孝顺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