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养妻日常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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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婧儿吓得差点跌倒,眼疾手快地扯住面前的石青色衣袍。等稳住身形了,才缓缓抬眼去看头顶之人。 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神色。 颜婧儿僵硬地撒开手,耳朵肉眼可见地慢慢变红。 “衣襟。”他说。 “什么?” 颜婧儿愣怔,不明白他是何意。 “有虾仁在上头。” 说完,他抬脚往前走了。 颜婧儿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衣领处掉了半截虾仁却未曾发觉。顿时,她耳朵红透。 简直羞愤欲死。 第4章 洗秋院的西边有个小凉亭,从颜婧儿的院子出门走几步就看见。原先是个荒废了的地方,周围菩竹茂密,从路边经过若是不仔细瞅都不能够发现。 后来颜婧儿让人将杂草清除,又砍了一排竹子,透些光进去,里头就变得雅致起来。 颜婧儿吃过饭后便喜欢在这晒太阳。 这会儿,她窝在一张躺椅上,身下垫着锦缎软衾,由于阳光刺眼,她还拿了张帕子盖住脸,整个人如一只小猫般舒服惬意。 “姑娘,”香蓉笑嘻嘻地捧着个盘子过来:“你看奴婢带什么来了?” 颜婧儿扯下帕子,眯眼看过去。白净的瓷盘中是红润的果子,每一颗约莫有手指头大小,饱满鲜嫩。 “这是管家送来的,叫樱桃。” 香蓉把果盘放在她左手边的桌子上,说道:“听说是皇宫里头御贡之物,皇上赏赐给大人的。” 颜婧儿坐起身,这会儿才三月初,不是瓜果丰硕之季,想来这样的果子得之不易。 “大人不吃吗?”她问。 “大人哪爱吃这些?”香蓉说:“大人从不重口腹之欲,连一日三餐厨子做什么大人就吃什么,从不挑的。” “管家说每年宫里都要赏赐好些果子过来,以前府上没女主子,便都赏给属官们。现在姑娘来了,自然是要送到姑娘这的。” “哦。” 颜婧儿点头,伸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 清香脆甜,口舌生津,滋味确实好。 “姑娘,”香蓉道:“管家还派人送来了这个。” 她将一个檀木雕花匣子放在桌上,道:“说是大人吩咐的,让姑娘自己存着。” 颜婧儿放下果子,打开匣子。看到里头的东西时,动作停下来。 匣子里装的是字帖还有几幅画,有的字帖已微微泛黄,角落被烧去了一截。但熟悉的字迹,令颜婧儿内心翻涌。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她四岁开始练字,五岁开始学画,最擅长的就是画梅。 还记得小时候爹爹常常抱她在膝上,一笔一划地教她作画。爹爹喜梅花,也作得一手好丹青。 她拿起其中一幅来看。几枝雪梅寒冬初绽,左边空白处还提了首诗——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1 这是爹爹的字迹,她的小名“韵韵”便是那时爹爹给她取的。 爹爹说:“梅花素雅高洁,不畏寒霜,香中蕴含着铮铮气韵。我儿也要像梅花一样坚韧、自强。” “姑娘怎么了?”香蓉见她突然低下头一动不动。 颜婧儿缓缓摇头,开口的声音有点哑:“我独自静一静,你先下去。” 香蓉迟疑地离开了。 颜婧儿抱着匣子,身子缓缓滑进躺椅中,用帕子再次盖住脸。 不过片刻,上头便洇湿一团。 次日,颜婧儿刚吃完早饭,国子监就派人送来了两套监生服。一同送来的还有份入学举荐书,通知她两日后去国子监读书。 婢女们都很高兴,就连平日里少言寡言的拂夏都连连赞叹。 “姑娘可真厉害,”她说:“奴婢听说能去国子监读书的都极有才学呢。” “姑娘快试试衣裳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给绣娘改一改,应当还来得及。” 凡入国子监的学子,无论男女都有统一的衣裳,是套素白交领的深衣,青色镶边,腰系青色绸带,故曰“青衿”。 颜婧儿偏瘦,这身衣裳想必也是考虑了她的身量选了最小送来的。但即便如此,系上腰带后,仍旧还是显得空荡了些。 “啊,果真如此呢。”拂夏说:“姑娘稍等,奴婢量一下宽了多少,等会就去让绣娘们改。” 颜婧儿站在镜子前,看着里头明媚清秀的女学生,却是想起那人来。 虽不知他安排自己入国子监读书是何用意,但正如奶娘所说,至少他有妥当安排自己之意。即便日后他们不会成婚,颜婧儿想,他应该也不会撇下她不管。 隐隐地,她心里觉得安稳、踏实。 再者,她确实喜欢读书,国子监也早就听说过,这可是大塑朝最高学府,许多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而她颜婧儿能入这里上学,是多亏了他。 如此一来,她理应去感谢一番才是。 只不过,要怎么感谢呢? 颜婧儿想起见那人就心里发憷,要好生坐下来跟他说谢确实不容易。 若是差人去送礼,可又送什么好呢? 颜婧儿纠结苦恼了一上午,连睡午觉都辗转反侧难安。 婢女素秋帮她落帐帘时,问:“姑娘因何事思虑?” 颜婧儿说了自己的想法,素秋笑道:“姑娘多虑了,大人要什么样的稀珍没有,自然是不缺的。姑娘若是想感谢,一句话便足以,心意诚了,大人自会感受得到。” 颜婧儿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脑袋:“你说的是。” 过了会儿,她问:“大人今日可在府上?” “在的,”素秋说:“除了上早朝,大多数时候大人就在百辉堂处理政务。” “姑娘想现在去?” “现在可不可以?”颜婧儿问。 “自是可以的,不过到了照厅得先让小厮去禀报。若是大人不忙,姑娘就去谢恩,若是大人忙,那姑娘莫执意,可先回来。” 颜婧儿不太懂这番话。 素秋解释道:“大人不喜办政务时被打扰。” 颜婧儿点头,当即也睡不着了。起身换了件得体的衣裳,一鼓作气出门。 也怪这西苑的游廊太长,颜婧儿走着走着,快到拱门时脚步又怯了下来。 适才在屋子里鼓足的勇气泄了大半。 素秋跟在她后头,见她犹犹豫豫,问:“姑娘还去吗?”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就是有点怕。 那人会说什么呢?或许会觉得这种小事不足挂齿,又或许一个眼神也不给她,让婢女将她送回院子。 再或许如严厉的夫子般,在她去上学之前谆谆告诫一番。 但无论是哪种情形,颜婧儿都有点怂。可于情于理,她都得去作谢。 颜婧儿酝酿了一会儿,再次鼓足勇气,壮士断腕般出拱门。 经过甬道就是正院的二门了,天井东边有个青石堆砌成的小池子,池里养了数十条鲤鱼和一只老龟。那龟趴在角落一动不动,不仔细看都发现不到它存在。 颜婧儿沿着龟池慢吞吞地转了一圈,佯装赏鱼的间隙在心里边打腹稿,确认无不妥后,视线瞥了眼站在照厅门口的小厮。 嗯,她准备好了,只需通报即可。 正欲抬脚上前,恰在这时,门外进来一群人。瞧清楚打头那人的仙鹤官袍时,颜婧儿吓得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地躲到龟池后面。 龟池不高,她半蹲着身子。 “大人,春闱在即,吏部呈了考官名册上来……” “据说今年士林学子有几个颇有状元之才……” “…大人,怎么了?”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没事。”顾景尘说。 然后,一行人很快进了照厅。 颜婧儿懊恼得很,设想了许多情况,唯独没想到这样的——还是最糟糕的情况。 回到洗秋院,她像败落的士兵,灰头土脸倒在软榻上。随后,又拿枕头砸了下自己。 她本是去作谢的,但这么鬼鬼祟祟地躲起来像什么事。 颜婧儿哀怨地在榻上滚了会儿,就听婢女禀报说管家过来了。 傍晚,百辉堂安安静静,属官们都已下职回家。 顾景尘站在廊下,目光凝着棵青松,似在想什么。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斜斜地映在台阶上。 “大人,”顾荀走过去:“晚饭摆好了。” 顾景尘点头,转身往屋内走,顾荀跟在身后。 “颜姑娘那边我已经去问过。”顾荀颇是好笑,眼角溢出两根皱纹来:“下午的时候,颜姑娘原是想来感谢大人,但见到那么多人,小姑娘害怕就躲起来了。” 顾景尘在饭桌前坐下,极淡地勾了下唇,但很快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