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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寒一愣,脸突地涨红,他认真起来,她却慌了,脸上的表情僵硬,慌忙摆摆手:“这桶有点小,还是一个个来吧,我和你开玩笑的!” 邹亦时朗声大笑,浅浅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声音疏朗润泽,有调笑却没有动情之色:“我也是开玩笑的,快洗吧!水该凉了。”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之后,温寒觉得自己像是蜕了壳的蝉一般,一身轻松,外头僵硬的壳蜕去,里头的皮肉娇软鲜嫩,浑身舒服。她爬出来穿好衣服,擦干头发,直接猫进被子里,被窝里有邹亦时放好的暖宝宝,这会儿已经暖烘烘了,她喟叹一声,舒服得直想哼哼。 邹亦时是半夜回来的,他回来之前她总觉得身侧空荡荡的,没个依靠,虽然被窝里舒服得让人窒息,但是他不在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直到他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她闻到了他身上固有的成熟男人的气息,窝进他坚实温暖的胸膛,她的心才突然安定下来,虚空的没有着落的心被一种平和轻柔的舒适感填满,她揽着他的脖子,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温寒就醒了,她探手摸了摸枕侧,枕头松软,床铺平整,看来邹亦时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慵懒地爬起来,一夜好眠消弭了昨天满身的酸疼疲倦,这会格外地神清气爽。 早起洗漱了,她也不在意邹亦时的行踪,自己去医疗基地挨个儿查看病人的情况。自从上次和她正面冲突后,胸外科的刘主任总是寻找任何机会创造一切条件来踩她几脚,温寒不与人亲近,却也不与人交恶,于是好几次他无中生有、含沙射影地讽刺她,她都充耳不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和他斤斤计较。 但是今天他又溜达过来伺机挑刺,温寒戴了口罩给一个病人换药,他踱步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通常底气不足的人最害怕这种监工似的直视,一紧张往往容易出纰漏,被人抓住把柄,但是温寒不同,一来,这个刘主任不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没必要忌惮他,二来,她操作娴熟,闭着眼也知道该怎么做,谅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刘主任一直盯着她换完了药,温寒正要收盘子,手却突然晃了一下,盘子里污染了的带血纱布连带着镊子一起掉落在刚换好的新纱布上。 “啧啧啧,你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还敢给病人手术,连换个药都这么不利索,污染物都直接掉在病人伤口上了!”刘主任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当然要逞口舌之快,待他絮絮叨叨地冷嘲热讽了一番后,见温寒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以为她被自己拿捏住了,当下得意道:“还愣着干吗?把纱布捡起来啊!” 周围的人有些看不过去,听说过这刘主任是个恃才傲物、不好相与的主,但没想到是如此记仇的小心眼。温大夫虽然和他们不亲近,但是她有责任心,有担当,任劳任怨,工作严谨认真,抛开冷漠的性格,她是个很值得信服的人,加之她平素总是照顾他们,把活都揽在自己身上,加班加点也从来不会叨扰别人,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这会儿听一个外人阴阳怪气地说道,顿时有些坐不住。 一个小大夫年轻气盛,当下呛道:“您这么说话就不合适了,温大夫多少要命的大手术都做成功了,换药这点小事,马还失前蹄呢,谁不犯点小错误!” “呦呵,小后生,你说得轻巧啊!你见过多少世面?区区几台小手术就让你折服了,什么叫犯点小错误,那是患者的命!你以为是儿戏?要是因为你的小错误要了患者的命,你觉得这个责任谁负得起?” 他故意歪曲那小医生的意思,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别人,那小医生被刺激到,气得脸红脖子粗,当下和他争执起来。 而作为事件主角的温寒却始终一言不发,她怔怔地看着掉落的纱布,面色一冷,听着耳边的争执声,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沉声道:“先安静。” 那小医生听话地闭了嘴,刘主任却是毫不退让,依旧咄咄逼人:“呦,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自己理亏还不允许别人指教了!” “先别说话,情况不对劲。”温寒伸手示意大家噤声,眉头紧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觉不觉得刚才晃了一下?” 其他人都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感觉,刘主任鼻子里哼了一声,讥诮道:“给自己找的台阶未免太冠冕堂皇了,你的意思是余震了把你的盘子给震掉了?你当我们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呢!” 温寒心中有种不可名状的忐忑,她心知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她抬头,头一次对刘主任的无理取闹做出正面回应。她面容秀美精致,语气清冷淡然,不怒不喜,不卑不亢,但是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刘主任,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救灾,在这里没有高低等级之分,大家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只要能齐心协力把幸存者救活,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所在。我不管您在自己医院是怎么样的高姿态,但我希望在这里您能网开一面,收敛一下您的性子,我没时间和您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是对是错,总有人来教训我,但那个人,还不是您。” 她话音刚落,刘主任的脸上就青红交加,气得呼呼地直喘气。 温寒现在的性子已经收敛了很多,要是换作从前,她指定送他一句:“你以为你是谁?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