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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钢钉,她看了看时间,嘱咐一旁候着的麻醉师:“等我缝完皮的时候再补一针利多卡因。” “嗯,好。” 手术已经做了近三个小时,已经过了麻药的半衰期,可以再用一次,要不然疼起来可不是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的。 钉好钢板,缝皮,打石膏,做好这一切后,温寒脱了手术服下台,把收尾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她用力揉着眉心,快步出了手术室。 在台上的时候,因为神经紧绷,还能勉强支撑,等下了台,浑身松懈下来,脑袋里轰隆轰隆地响,额角的神经像是绷紧的弦,一跳一跳地疼。 她靠在墙上,微张着嘴重重地喘气,一只手摸索着耳后,一只手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人叫了一声:“温寒,你又不舒服了?” “嗯。”温寒眯着眼,声音懒懒的,没什么精神,“从昨天晚上开始疼,一直到现在,越来越厉害,我感觉像是有把凿子插进了太阳穴,一点一点地砸穿我的大脑。” “你可以了,别形容得那么恶心。拍过CT吗?把片子给我看看。” “没有。”温寒换了只脚做支撑点,垂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眼神有些恍惚。 “那你现在过来,我给你拍一个,顺便帮你看看。” “我刚下夜班,想回去睡觉,不想拍片子。”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又不拍片子,又不过来让我看,你想怎样?” 对面的人很无语,温寒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了,声音变得柔和了些:“我下午去找你吧,我先回去睡一会儿。” 那头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温寒,你是不是又喝咖啡了?”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说你怎么老不听话,跟你说了咖啡因刺激脑神经会让你更不舒服,你怎么还喝?还一天天地说病人不遵医嘱,你不也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温寒自知理亏,难得地没有反驳,乖乖地承认错误:“好,我听你的话,保证再也不喝了。” “好了,你要是真喝我也拦不住你,你可是我祖宗,我哪敢命令你!下午过来作检查,要是不过来以后就别烦我了。” “是,兰医生。” 兰素是神经内科的主治医师,算是温寒的朋友,她因为偏头痛的毛病经常往神经内科跑,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兰素把她当知己,可她始终是淡淡的,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她相处,她懒得费尽心思去维持一段友情,也厌烦了朋友之间动不动就掏心掏肺,把自己全部的秘密都告诉对方。 她们觉得那是一种信任,是确定彼此重要性的唯一程序,可是在温寒看来,那只是一个又一个的把柄,把自己的内心世界透露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样的傻事她做不出来。 因此,兰素只能算是她愿意多说几句的点头之交,仅此而已。 回办公室换了衣服,温寒揉着额角离开医院,往她的小窝赶。 她住的是医院分配的职工房,因为她工龄比较短,所以买的时候并没有预期中那么便宜,房子也不大,四十平方米,一室一厅,她一个人住着倒也合适,太大了,反而觉得空旷寂寥。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同科室的同事,她记得他是个副主任医师来着,可是骨科有四个病区,三个主任,好多个副主任,她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哪个区的。 他跟她打招呼:“温寒,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今天风大,挺冷的。” 她抬眼看他,他眼里殷勤的神色让她敬而远之,当即不留情面地拒绝:“不用。” “没关系,正好碰上了,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也不方便。” 温寒顿住脚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目光聚焦在他眼睛上,沉沉地一路望进他的眼底,她开口,语气平淡得事不关己:“陆乾,你喜欢我?” 陆乾的脸瞬间憋红,他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但也没支支吾吾地回避,落落大方地承认:“嗯,是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寒勾唇,面无表情地回答。 陆乾一时间僵在原地,尴尬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不是没追过女孩子,有害羞地欲拒还迎的,也有落落大方地接受的,再不济,就友好委婉地拒绝,多不过这几种反应,他想到过出师不利,却没想到岂止不利,还倒挨了一耙。 温寒这个女人他可以说入眼很久了。她存在感不强,永远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宽大的白大褂下常年一条牛仔裤加一双平底鞋,头发扎成一束,戴着个划痕多到看不清她眼神的眼镜,打扮普通且死板,从来没有多余的情绪,表情像是刻在脸上,僵硬苍白,看着死气沉沉的。 按理说,他是看不上这样的女人的。 可也只是按理说。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心痒难耐,她是那点朱砂痣,那抹白月光,得不到之前,他从不会多虑到手之后是不是会变成墙上的蚊子血,抑或衣服上的饭粒子。 这女人长相普通,没什么特色,就是身条板正,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白嫩得似乎捏一下就能掐出水来,配上她拒人千里的冷漠,倒也让他蠢蠢欲动。 他决定出动之前,也有个别男同事劝过他,说温寒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那就是块冰,看着晶莹剔透,招人喜欢,但是一上手,保管冻得你五脏六腑都挂了冰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