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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烨伸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不知怎的,不想告诉她们自己方才去了秋芜的屋子,只好支支吾吾道:“没有,是这天太热了。” 说完,也不与她们走在一处了,闷着头飞奔回正殿,连伺候的人都不用,囫囵吞了两口早膳,就带着福庆往漱玉斋去了。 留下竹韵和兰荟两个在殿中,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元烨年纪小,性子也活泼,时常有这样不着调的时候,她们没多想,留了些早膳在小炉子上后,便各自用膳、收拾屋子。 天渐渐大亮,日光照得阴云散去,又恢复了几分暑热。 秋芜就是被这一阵暑热闷醒的。 昨夜关窗时,分明留了些缝隙,可现下却关得严严实实,半点风也透不进来,难怪屋里闷热。 她惫懒地爬起来,才一动,就感到腹部一阵胀痛,一股熟悉的暖流悄然划过。 看来昨夜的感觉没错,果然是来月事了。 不知是不是这半年来喝避子汤的缘故,近一两个月,她渐渐觉得月事时腹痛、虚弱的症状比过去重了一些。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她得多多为自己考虑。 待清理完,穿戴整齐后,竹韵也恰把留的早膳送了过来,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有些担忧。 “姑姑,可是昨日夜里仍旧没睡好?脸色竟这样难看。” 秋芜摇摇头,起身接过她递来的食盒,示意她坐下,笑道:“无碍,只是身上不太方便,三五日后就好了。” 竹韵一下明白过来,连忙从食盒里端出米浆:“还有些热,姑姑快喝了吧,暖暖身子,也快入秋了,不能掉以轻心。” 秋芜喝了一口,一阵暖意顺着喉管流淌进腹中,果然缓解了几分隐痛。 “有劳你费心。殿下今早可好?没误了听讲的时辰吧?” “都好,奴婢记得姑姑的吩咐,叮嘱福庆又查点了功课和笔墨。殿下今日也不知怎的,起得格外早,用早膳去前,还往西面来了一趟,让奴婢们好找,也不知是不是来看了姑姑。后来用早膳,也比平日吃得快。旁的就没什么了。” 秋芜闻言,忽然想起床边那扇被关严的窗。 “清早我睡得熟,倒没注意有什么动静。一会儿让尚食局备一些点心,免得殿下回来觉得饿。” 竹韵点头应下,又看一眼秋芜,似乎有话想说。 “过两日,我要出宫一趟,这一回,你是否要与我同去?” 按宫规,寻常宫女无事不得出宫禁。只有在每年的上元、上巳这两日,若皇帝允准,才有可能踏出宫门。 而各宫的管事宫女和六局的女官们地位稍高,女官们日常采买宫中用度时,可按规矩出宫,各宫的管事宫女们,则会替各自的主子出宫办事。 秋芜每隔一两个月会出宫一趟,给容才人妹妹的夫家徐家送些钱财。徐家郎君早逝,留下妻子容氏和一双儿女,须得有人给他们撑腰,才能防住徐家其他远近亲戚们打歪主意。 这是容才人在时定下的规矩。 毓芳殿里凡在屋里服侍的宫女、太监们都跟着秋芜出过宫。按理说,这一次,该轮到兰荟跟着同去。 “是,我正想着如何同姑姑说,姑姑却已知道了。”竹韵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过是猜一猜罢了,前阵子不是说你母亲病重?也应该让你回去看一眼。不过,你得先同兰荟说好,她若同意,你才能跟我出去,回一趟家瞧瞧。” 秋芜在宫中做事一向细心,将手底下这些小宫女、小太监的事都记在心上。 “我昨日已同兰荟提过了,她同意了,还让我帮她问我阿娘好。”竹韵说着,莫名就红了眼眶,“多谢姑姑心里想着我们,您待我们好,我们心里都知道的。” “不必谢我,倒是应当庆幸你家就在京城。” 秋芜是黔州人,故乡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父母又早就不在了,毓芳殿的人都知道。 竹韵生怕说起她的伤心事,便收住话,起身去正殿里整理收拾。 秋芜一人留在屋里,用完早膳后,仍觉得浑身无力,只往各处查看洒扫情况,又吩咐众人这几日将入秋的衣物、被褥香料等都渐渐准备起来后,便又回屋歇下了。 一直到傍晚,她才到正殿等着,待元烨一回来,便与往常一样,笑着迎上去。 “殿下今日可好?”看他又是一脑门汗,她转身拿起架子上的巾帕,要替他擦汗,“出了满身汗,可是又去北苑跑马射箭了?” “嗯,我才与几位堂兄一起去了北苑。还有几日就要入秋,入秋后有秋狝,我得——” 元烨跑回殿中时还兴冲冲的,才说了两句话,却猛然收住了。 白日出去的时候,他心里惶惑极了,连听太傅讲学时,都连连走神差点被当众责罚,幸而身边一位堂弟好心提醒,才侥幸逃过一劫。 中途休息,与年纪相仿的郎君们一道玩开时,他没再想着秋芜。 本以为不过是自己起得早,胡思乱想一番,没放在心上。 可这时回来,看见秋芜近在咫尺的笑脸,元烨的脑袋又是一阵莫名其妙地发热,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殿下?” 秋芜惊讶地停住替他擦汗的动作。 “啊,我、我得练习骑射,到时跟着太子哥哥去打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