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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謝懷柔這段時間對季郁能避,雖然不著痕跡,但也沒法讓她察覺真的不到。幾次暗挽後,她准許了她的請辭面稟。 謝懷柔今日下朝,很早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們都驚詫極了。 謝懷柔並未加以解釋,一切照常地處理公務,只是地點從季郁的宮殿變為自己的府邸而已。 夕陽漸斜,她獨自用膳時還有些微不習慣。 不知道她可習慣。 …… 謝懷柔的枕頭旁放著一盒祛疤藥膏,每夜睡前,她都會仔細地塗在肩膀的傷疤上,自己也不知有何意義。 那道傷本就不淺,癒合得又太慢,痂掉後不可避免地留有一道疤痕。 其實根本不算顯眼。 「姊姊身上可不許留疤。」她這般說過。 明知她只是隨口的話。 謝懷柔躺在床上閉眼,本想早些休息,腦海裡卻不可遏制地浮現她去見季郁的畫面。 其實,本以為她會拒絕的。 — 翌日,天邊朝陽初升,謝懷柔已經洗漱更衣妥當。 上朝前,她會坐回桌前,繼續處理那些永遠看不完的奏折,至少盡數閱目過一遍。雖然已經不必每日進宮面稟,但她心中還是會不由自主預演稟告的說辭。 片刻,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住一聲歎氣。 — 今日早朝。 季郁下旨說,要擢羅詩妍為白衣客卿,特令其可以參與朝政。白衣客卿這職位極為特殊,有官職俸祿在身,卻無官位官印,一般用於嘉獎年少有為的寒門子弟。 此時離殿試還有一段日子,幾位太傅互相看看,都無人聽說過拿羅詩妍是何人。 只有左相顫巍巍地站出來說「此人的名諱,可是與宸太妃相同?」 季郁唇角帶笑,點頭說「朕擢的正是宸太妃羅詩妍。」 「……」 百官嘩然。 無論文官武官,皆是一片齊齊反對之聲,連她的心腹程傑志都忍不住站出來帶頭諫言「大燕有鐵律,後宮妃嬪不得干涉朝政,還望陛下三思!」 「萬萬不可!」 「三思啊陛下……」 季郁擺擺手,示意他們噤聲,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不改,慢悠悠地說,「鐵律沒錯,後宮肆意干政必將導致社稷之禍亂,按大燕律法,太妃可隨子女居住或住回娘家……」 「陛下!」程傑志立刻知道她的意思,反駁說,「就算先皇已駕崩,就算宸太妃並未孕有子嗣,可宸太妃還是宸太妃。后妃怎可像尋常百姓那般改嫁和離。」 「後宮不得干政啊陛下!」 「陛下!」 百官並不為這說辭買賬,陸陸續續跪倒一片諫官。 很多甚至把頭頂的烏紗帽摘了下來,放在地上擺明諫言決心。 反對聲實在太大。 就算是季郁,一時也毫無辦法,沉默片刻,她抿緊著唇收斂起笑說「眾卿既然沒有別的要事,退朝吧。」 「……」 謝懷柔走出去時,察覺到周圍大臣們聚來的視線。她剛不需進宮面稟,就莫名其妙出現個身在後宮卻妄想干涉朝政的宸太妃。 不消去聽,就能猜到他們心中在想什麼。 定是在議論,宸太妃的事與她有多少關係,圖得什麼。 謝懷柔長睫垂下,面上平靜得瞧不出來半分心思。旋即轉過身去。 「……」 她想覲見,發現殿外罕見地排著長龍。 都是些不肯離去的大臣們,在求見陛下,非得讓她收回那道荒唐的聖旨才可。 她一路走過來,都被投以明晃晃的矚目。 往常謝懷柔下朝,必當被女官們簇擁著越過殿外候著的大臣先入內,她想要面見陛下,沒有被擋在門外過,甚至連等候都不必。 今日卻不然。 季郁誰也不見,連謝懷柔也一同被擋在外面。 感受到周圍投來的視線和竊竊私語。 「右相也被擋在外面。」 她不是可以隨時覲見的嗎?發生何事了?」 「不知,不如……」 「去問問看。」 「……」 謝懷柔沒有理會與她搭話暗問的同僚們,只是站在外面,一同等著。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不少大臣都陸續離開,準備明日早朝再諫。 謝懷柔一直等著,天邊晚霞把雲朵染得絢麗。她知道此刻女官們處理著朝政,也已近收尾。 再過半刻,至少可以見到她身邊的女官。 …… 謝懷柔等到女官們出來,就跟著離開了,一路無話。 陳綿綿忍不住停下來,行一禮說「大人。」 謝懷柔揚唇笑,沒有直接問話,只是說「前幾日吳郡太守呈上來的那些字畫,陛下可挑選到心儀的?」 「噢,有啊,」陳綿綿點點頭,「陛下尤其喜歡陸軒畫的山水圖。」 「今日拿出來品鑒了?」 「對啊方才……」 陳綿綿頓時一啞,她們這些陛下身邊的女官按律令是嚴禁接觸朝臣、透露朝政內容的。 可謝懷柔太特殊了。 平常都是一同處理奏折的,以至於她完全忘記了要注意提防。 「大人,妾身想起來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陳綿綿白了臉,忙告辭,「還請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