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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鱼爹小鱼娘,肉麻得很。岑樱只觉他又是戏弄她,细细的两痕眉敛得愈紧了。 她还在为姮姮的事生气。近来流言频起,今日,姮姮和她请辞要离开洛阳游历天下她才知晓了她在大理寺公然状告薛崇的事。 她实是不能理解,明明薛崇死罪已定,姮姮为何要多此一举,污了自己的名声。 更不能理解,他连这件事也不告诉她,若是她知晓此事,她一定会阻止姮姮的。现在倒好,她连阿爹和阿兄留不住,连姮姮也留不住…… 嬴衍并不知她在恼什么,不过她从冬至之后一直是这般爱答不理的,因而也未多想,只问:“那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小鱼娘,小鱼娘想是不想听呢?” 他嘴里能有什么好消息? 终究是担心又错过什么重要之事,岑樱淡漠地撇过脸:“什么事?” 原是今日柔然阿舒勒可汗的国书送至,先在信中表达了对于大魏的感谢,随即表明,为了答谢他对柔然不遗余力的教授,特遣使者送上三千匹骏马作为答谢。 负责此次入朝献礼的使者名字,则叫谢云怿,他被封为柔然的太傅,将于三月入境。 信中又特意向问了皇后的安,言皇后为可汗义妹,情谊深厚,劳他照顾。于是嬴衍这才知晓,当日来朝的所谓使者、樱樱兄长,竟然就是那位阿舒勒可汗。 这是她娘家人给她撑腰来了呢。 当日险些害她没有了孩子,此时面对她兄长的诘问,嬴衍心下有些愧悔,语声也温柔下来:“小鱼的外公要回来看小鱼和小鱼娘了啊,这算不算得上是好事?” 阿爹要回来了? 岑樱心中一惊,艰难地要翻身问他。又被他轻轻拥住,鼻尖轻贴她鼻尖:“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都这么久了,再过四五个月,小鱼都要降生了,小鱼娘难道要和小鱼爹一直置气下去?” “我和你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你、瞒你了。也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可以弥补太上皇犯下的错。” 男人神色真挚,柔声脉脉,微光氤氲中的眼睛像两汪星河。 岑樱有些心软,但又不愿就这么原谅了他:“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姮姮的事?” 嬴衍诧异地问:“我何尝瞒着你姮姮的事?” “她状告薛崇,把自己的名声弄得一团糟,你难道不知么?却什么都瞒着我……” 一直以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什么都瞒着她,自以为是为她好地剥夺她的知情权。 姮姮还替他说话呢,说他会改,改什么呀,他分明从来就没有真的把她当妻子的…… 岑樱越想越气,又越来越委屈。嬴衍的神色愈发奇怪: “你和她日日在一处,你不知道的么?况且此事是她自己的要求,她是你的好友,我若拒绝她,你是不是又该生气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倒令岑樱愣了一下,细细想明之后,又不情不愿地道歉: “好吧,那这件事,就算我错怪你了……” 他会心一笑,轻轻地“嗯”了声,薄唇开始情不自禁地亲吻她额和眉眼。 岑樱满脸绯红,但才错怪了人,似也没有生气的资格,只沉默着推他以示自己还在为冬至的事生气:“……我阿爹,是真的要回来了吗?” 其实,比起阿爹回来看她,她倒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待在柔然。他腿脚又不好,为了她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该是有多遭罪呢? 都是自己的错,快要做母亲的人了,竟还要父亲替自己担心……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她心情一瞬变得沮丧起来,怏怏地撇过脸又避开了。嬴衍也不恼,亲密地怀抱着她,大手依旧轻放在她腹上,静静感知着那个还未成型的生命。 随着她腹中孩子的渐渐长大,他倒有一点理解岑治当初的看自己不顺眼了。 小鱼还没有出生他便如此珍爱紧张,何况岑治养了樱樱十几年,樱樱又那般可爱,怎能叫人不爱呢。所以反过来,樱樱挂念岑治也是正常的,若不挂念,就该是岑治对她不好了。 再过三四个月,小鱼就会平安出世。他盼着是个儿子,能够不再令她受生育之苦。可若是个女孩儿,那也是很好很好的,一样是上天的恩赐。 —— 这夜,嬴衍怀抱着妻子睡去,直至半夜被青芝战战兢兢地叫醒。 “陛下……上阳宫里出事了……” 才从黑暗中脱身,嬴衍脑子仍有些不清醒,又担心吵醒熟睡的妻子,胡乱套上衣服,又替她把被子掖了掖后才走出寝阁,一边套外袍一边询问发生了何事。 前时谢云因找他要过一些致幻的药物,说是为了炼药。他心里其实已隐隐有了猜测,沉静地看着青芝等回答。 青芝吁吁地喘着气,道:“是……是太上皇出了事。方才上阳宫那边的守卫派人来报,太上皇似是中风了,还请您过去看一看……” 意料之中的事了。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而已,嬴衍面色阴沉,当即离殿往上阳宫去。 殿外大雪纷飞,鹅毛似的,纷纷扬扬。嬴衍冒雪赶到上阳宫时,宫中灯火悉燃,照得整座宫殿有若晶宫鲛室。 甘露殿里,嬴伋躺在榻上,眼瞳浑浊,眼神涣散,唾液源源不断地自发颤的唇角流下来,原先的精气神荡然无存,再瞧不出曾经的风流蕴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