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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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时候将荀翊视作仇人之子,关上宫门打骂羞辱,但坏的时候却对他格外好,嘘寒问暖,教他读书认字,旁人都不准伤害他,只是唤他的时候,唤的是她亲生儿子的小名。 当今太后那时偷偷去看荀翊,被甄妃发觉之后告到皇后那儿,得来的是变相的软禁。 荀翊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被一个疯子按在了宫里,恍惚度过了九年时光。 在这期间外戚弄权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北界一直进犯的涂凤部趁机自立为王,荀歧州跟着魏家去了漠北,自此再无荀翊的消息。 荀歧州那时已经二十了,他也曾想到过荀翊,但觉得在这样的乱境当中,怕是连活下去都很难罢。 谁知道后来他当了皇上,还将那翻天覆地的外戚一举收拾了。 外戚一案,秦王被牵扯获罪,荀歧州却被抽了个干净,仍保着秦王爵位俸禄。他在磕头谢恩的时候,甚至有些恍神,总是无法将眼前气度沉稳的少年帝王和曾经的荀翊联系到一起去。 荀翊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甄妃如何?” “甄妃……”荀歧州吸了一口凉气,两片雪花趁机钻进了他的嘴里,冻的他齿间发寒,“甄妃她当时抽了你一顿。” 荀翊点了下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是。” 荀歧州吞了下口水——那可不是普通的抽了一顿,是拿铜制的带钩抽的,每一下下去都能皮开肉绽,一顿下来背上没一块好的,连魏家家法都没这么吓人。 荀歧州当时作为“主犯”,自然挨了自己娘的一顿揍,但和甄妃一比,自己娘简直就是温柔体贴轻手轻脚。 他被母亲拎着去给甄妃道歉,恰好就看见了这么一幕。但最让他害怕的是,荀翊的背上看起来早已经伤痕累累,都是些陈年旧疤,也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这样的罚。 荀歧州的母亲显然也吃了一惊,连忙阻了甄妃。事情闹到皇后那儿,皇后问起时,荀翊却只说甄妃从未打骂过自己,背上的伤是自己小时顽劣不慎留下的,而此次受罚确实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对,让母妃担忧。 “当时皇上背上的伤,真是自己跌的?”荀歧州小心问道“真的不是甄妃?” 荀翊看向荀歧州,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甄妃对朕有恩。” “哎!”荀歧州愣了半晌,长出口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端起酒盏“现在挺好的。微臣说句不好听的。” 他又停下了,荀翊问他“怎得不说了?” 荀歧州抿了下嘴,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可是皇上让我像以前一样的啊,我真说了皇上莫怪?” 荀翊“不怪。” 荀歧州灌下一口酒,说道“晋国公府是不是快没活干了?南边儿不是早就没什么了吗?” 荀翊闻言微微笑道“快了。” 荀歧州一抬酒盏,对着夜空“挺好的,天下太平,挺好的。” 雪丝毫没有停缓的模样,反倒是越下越大了,外面却渐渐的响起了鞭炮声,没有什么能阻挠人心中的火。 荀翊低头看着那青色瓷盏,突然想起,若是宁姝在,她会听到这瓷盏在说什么呢? 她那模样又慢慢的在他眼前浮现,她现在应当是不是已经回了房里?还是仍坐在院中看雪?她身子单薄,也不知会不会着凉。 荀歧州将酒盏搁下,说道“说起来,太后娘娘好像是要给我赐婚。” 荀翊抬眸看他“赐婚?” 荀歧州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的那一刻,他似乎是看到荀翊那一贯平静的面色微微变了。 第31章 “嘭!”隔着层层叠叠的围墙,不知有多远的地方打了一朵烟花,震得人耳朵嗡鸣。21ggd 21人群的惊呼声嬉闹声伴着夜风飘了过来,散在空气里,化作尘埃,落入雪中,再归于平寂。 “也是。”荀翊饮下一盏酒,盏沿碰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说道“秦王年纪确实不小了。” 荀歧州听荀翊突然叫自己秦王,莫名打了个哆嗦,“其实也不着急,这个婚事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互相看着顺眼。” 荀翊自然知道为何荀歧州如此,他沉默片刻,声音平静“母后牵挂你,定然为你寻了个好姑娘。是哪家姑娘,可知道了?” 荀歧州挠了挠头“好像是宁培远家的嫡长女,叫宁姝的,看着还挺好。” 荀翊笼着酒盏的手轻抖了一下,他问道“秦王见过了?” “见过了。”荀歧州又往酒壶里面添了些,一边说道“说来也是有意思,这姑娘还挺通晓大义的。” “怎得说?” “哎”,荀歧州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说来话长,皇上不喜欢听这种事儿,不讲了不讲了。”说着,他还有点脸红,也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旁的什么。 见他这幅神态,荀翊眉尾微微一扬“我们原本便是在闲聊。” “当真要听?”荀歧州笑着抿了口酒,轻摇着头,“那日太后娘娘提起给我赐婚,我开始推说自己在京中呆不久,娘娘说无妨,好像登刻就要将宁姝嫁过来似的。我这不想着那太后娘娘都提了,万一我一回府懿旨就跟着来了呢。听着这姑娘这么好,我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但漠北毕竟荒凉,一个就在京中的闺阁哪儿受得住,受不住就容易闹起来。我就问了问旁人怎么才能夫妻琴瑟和谐,少有争执吵闹。他们说……” 荀歧州看了眼荀翊,见他面上未露出不耐,便继续说道“他们说,就,那个事儿呗。男的要是能忙活整晚,女的哪里有精力闹脾气。那可是一晚上啊!皇上,您后宫嫔妃多,您有经验,您说谁能忙活一晚上?” 荀翊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嗯”了一声。 “是吧。”荀歧州越说越上头,“所以我就去老街略略打听了一下。赶巧瓷器铺子掌柜的说他那儿有个青瓷虎子,每晚用这个当夜壶,就能……忙活挺久。我就想着买了呗,谁知道这时候来了个姑娘,就是这个宁姝。巧不巧?” 荀翊没答,反而问道“她听见了?” 荀歧州连忙摇头“那没,人家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哪儿听得懂这个啊。她只以为我要买回去当夜壶。她知道这虎子只是个装水的,而那掌柜的只是拿这个骗我,她就非要买这个虎子。结果我傻,还和她抬价,最后一百五十两她买走了。” 荀翊轻出了一口气,所以加上汝奉一共二百两,自己给她的银子就这么花了? 他说“然后呢?” 荀歧州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说这姑娘通晓大义的地方了,她后来说,当时是见我不听劝,怕我因这样的缘故被人讥笑,她崇敬漠北军卒戍卫边境,断不能见我受此无妄口舌之灾。” 荀翊微微点头“确实是无妄之灾。但后来你们又是于何处见的?” 荀歧州“当时我不知道她就是太后要赐婚的宁姝啊,后来我想着去宁府看一眼宁姝是什么样的,万一是个娇小姐就算了,我是真怕女人哭,一哭让我干啥都行,所以我不能娶这种的。就在宁府看见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荀翊语气冷淡“当真是挺有意思的。” 可是表情语气一点都不像觉得有意思啊!荀歧州心里喊着,嘴上说道“其实这宁姝人不娇气,懂事儿,最重要的是崇敬漠北士卒啊。挺好。” “兴许太后说的不是她。”荀翊淡淡说道。 荀歧州愣了一下,片刻后说道“那也没事儿啊,她不是被换了婚约吗?我去和太后娘娘说呗,太后娘娘疼我,定然就同意了。” 荀翊听了一通,不知为何憋的心头犯堵,端起酒盏又复饮尽,外面又是一串烟火燃过。 荀歧州这时也发现了,以往皇上是不太喝酒的,可今日却连饮了几杯。 “要不咱们出去走走?”荀歧州提议道,“外面正要开始放烟花了,我都好些年没玩过了,难得回次京城。小时候老是缠着母亲要买,和魏府的小子们比谁的蹿的更高。旁的院子里没烟花的,哭的哇哇的,馋啊!” 荀翊听了这话,心有所动,站起身来“走吧。朕也……”他停顿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好些年未玩过烟火了。” 其实,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时光,他的过往,便只是那般了。 “好咧。”荀歧州连忙跟着站起。 戴庸连忙上来劝阻“皇上,外面实在是人多,还是早些回宫吧。” “无妨,朕去走走。” 戴庸连忙给荀歧州眼色,让他劝着皇上回宫,还生怕他不理解的说道“万一遇上什么歹人可该如何是好?” 荀歧州恍然大悟“我记得镇远大将军府有我小时候戴过的木头面具,给皇上戴上就行了,今晚有傩戏有打夜壶,街上多着这些杂耍艺人,定然不会被人发现。” 戴庸……高估秦王殿下了! 戴庸急忙说道“这可不行,怎能让皇上……” 喂!你们别走!听听我劝啊! 荀翊“戴庸在此处等我们。” 戴庸???“皇上!” 荀歧州回头说道“认识你的人更多,有你跟着不是一下就被认出来了吗?” 戴庸?为什么秦王殿下突然又变聪明了?! 荀歧州寻来的面具倒是保存的好,也没什么奇异的造型颜色,只是一张弧形的老树面具。因这老树生的大,鲜少有纹路在上面,只用淡青色的笔墨由上至下沿着弧线,在左脸的四分之一处粗粗画了一道。 荀翊戴上面具,便与荀歧州一同往外去了。 “先买烟花,再找地方,我带着火折子了。”荀歧州轻车熟路地带着荀翊寻了个仍在售卖的地摊儿挑了半天。 旁边有对年轻夫妇走过,妇人噘着嘴有些不高兴“怎得花这么多银子买这个,我只是看看,又没说想要,家里还有旧的。” “银子日后还能挣。”郎君柔声说道。“倒是过年了,辛劳娘子,以往你都没有这样的物什。” “那倒不是。”妇人小声说道“旧的我也喜欢,但凡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不在乎贵贱。” “就这些了。”荀歧州想要给银子,荀翊却将他挡了下来,“朕……我来。” 两人买好烟花,荀歧州问道“咱们去哪儿放?那头人太多,不去凑热闹。” 像是有什么在指引着他,荀翊看向京城的另一边“那边吧,人少些。” 荀歧州对京城没了十多年前的熟悉感,听荀翊这么说也没多想,只说“走!” 由热闹到冷寂,不过是两条街巷的时分。 他每晚都会到她身边去,但却从未亲自踏上这一条路,青砖上的落雪已被闹得一塌糊涂,原来不远,也并不难行。 “这儿?”荀歧州问道。 荀翊“嗯”了一声,“就在这儿吧。” 他凭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到一堵墙旁,指尖搭在石墙的缝隙上。他的手干净修长,骨骼明朗,是另一种生命力的舒张。宁府将她扔在了府苑的外沿,和这堵墙只有一个景致小院相隔。 在自己知道的时间里,她与自己一般,也未曾放过烟花,更别提在除夕。她每年都陪自己过除夕,自己却从未送过什么给她。而如今,她应有一份热闹。 “姝姝!墙外有人放烟花!”汝奉轻呼一声,“好漂亮。” 宁姝抬头向外看去,那小小的一簇烟花就从墙外不远的地方升了起来,旋尽世间所有瑰丽灿烂的颜色,逆着风雪向上。 “真的!”宁姝见那烟花似是离自己不远,只隔了个堆着假山石的小院,便沿着烟花盛放的方向走过去。 “嘭!”一声大响之后,烟雾拖着长长的尾巴攀上了夜空,不知撞了多少雪。 空中绽放了巨大的烟花,绚烂的能使一切都失去颜色,像是将周围所有的光都吸走了,只有此处,最为光亮。 “哈哈哈哈。”一阵男人爽朗的笑声由墙后传来“原来你没放过烟花啊!无妨,兄长给你补上!” 宁姝脸上的浅笑刹那停滞——是秦王?秦王是兄长,那弟弟是谁? 她哪里知道皇家的那些亲戚关系,只想了下下,搬来梯子爬上墙去,双臂架在墙沿上。这套她轻车熟路,以往宁赵氏不让她出门的时候便这么干,反正也无人来自己这儿查看。 隔着墙,宁姝就看见荀歧州和一个男子站在一处,荀歧州笑的爽朗,毫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