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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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才的小家很温馨,虽然不大,但都是他亲手布置的,今天的一桌家常菜也是他自己做的,看上去都很可口。 在开始吃饭之前,沈良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小道长,宋总,我能不能顺道邀请一下我对面邻居一起来吃饭啊?他自己一个人在枝城打工很辛苦,经常忘记吃饭。” 沈良才有一颗很温暖的心,总是默默地关心着身边的人,真的很可爱。 许清木和宋玦都同时点头。 沈良才道了谢,这便起身去敲对面的房门。 许清木听到沈良才在喊“陈大哥”,但房里半天没有回应,于是就嘟囔了一声:“刚才明明看到他回家了啊,难道又出去了?” 这话音刚落,许清木的脸色一变,突然起身,说:“不对,我闻到了鬼气。” 说完话,许清木立刻就朝着沈良才的方向小跑去。这时候沈良才和宋玦也都闻到了那一点儿似有似无的鬼气,正准备商量怎么办,许清木已经直接抬起一脚就对着房门踹了上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防盗门就被许清木给踹倒了,一声巨响后,许清木的身影一闪就进了屋,宋玦和沈良才也立刻跟了上来。 下一刻他们都看到了鬼,但他们却都没有动手,反倒是同时愣住。 沈良才的邻居用一根跳绳挂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给吊在了客厅的大灯上,脚边是踢掉的凳子。他的脖子上勒出了长长的红痕,但他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因为他的脚下,竟然有一个鬼物在费力地托着他的身体,不让他窒息而亡。只是因为那鬼物的鬼力虚弱,他托得很费劲,一直咬着牙,整个鬼都显得非常憔悴。 那只鬼物看上去很年纪不大,但眼神非常呆滞,表情憨憨的,身上的衣衫是破烂的马褂,本应该在腰间的腰带却挂在脖子上,还系了一个结。 这很明显是一只缢鬼,也就是上吊自杀的鬼,他脖子上的腰带就是吊死自己的工具。 缢鬼也和溺鬼一样,是要找到替身才能投胎的倒霉鬼,所以经常会骗人自缢来做自己的替身。 但这只也太奇怪了,他竟然托着邻居的身体不让他吊死。 这奇怪的缢鬼抬头看了看许清木的道袍,然后迟缓地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可他也没有跑,又傻乎乎地说:“这个人……想自缢,快放他下来,告诉他,不要死,自缢很痛苦的……很痛苦的……很痛苦的……” 他有点机械地重复着这些话,看上去脑子不太好。 三人都被这情况弄得有点迷糊,但还是先赶紧将那上吊的邻居给救了下来,沈良才连忙给邻居做了检查,发现他只是有一点儿缺氧晕过去了,但好在缢鬼一直托着,救了他一命,经过休息,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邻居悠悠然醒来,有点茫然地看着沈良才和屋里的其他人。 那只缢鬼紧张地抓了抓自己脖子上的腰带,然后露出憨憨的笑容,说:“醒过来了,甚好,甚好。” 许清木和宋玦对视一眼,觉得这情况也太奇怪了,于是就让沈良才留下询问邻居的状况,他们把这缢鬼带去隔壁问问。 缢鬼依然是晕晕乎乎的,因为本能地害怕许清木,就一直蜷缩着身子,到了隔壁就找了个角落蹲着,埋着头一直抓着自己脖子上的腰带。 许清木看他这样子都觉得有点可怜,于是放软了声调,说:“你不要怕,我虽然是道士,但是我也不会随便伤鬼的,而且你刚才还做了好事,你救了那个人,知道吗?” 缢鬼缩成一小团,混乱地说:“他没事了?自缢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就算死了也没有解脱……还要找到替身……不对,我找不到替身的,我要回去了。”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听得许清木直皱眉,说:“你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缢鬼有点茫然,抬头看着许清木,很久之后才眨着眼说:“什么?我没有怎么……我在哪里?我要回去了,我还得做工,今天的工完不成的话,又不能吃饭了。” 都死了还做什么工?这是把生前和死后搞混乱了? 许清木越听越是糊涂,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你说的做工是不是指你生前?你是哪里人?哪年死的,还记不记得家人或者你做工的地方?” 缢鬼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但想不出来,于是又开始傻乎乎地重复说:“我要回去做工……” 第97章 晋江独家发表 许清木被缢鬼给搞得头大,就对宋玦说:“你来吧。” 宋玦上前一步,道:“你好,请问……” 话刚说到这里,缢鬼突然就站起来给宋玦九十度鞠躬,然后紧张地说:“老板,我真的没有偷懒!我会好好做工的!” 说完,因为太过紧张,他的两颗眼珠子“啪”地就掉了出来,像两颗弹珠一样欢快地在地上蹦跶,接着他的舌头也控制不住地往外吐,瞬间就掉到了胸口。 这景象吓得白美美“嘤”了一声,一下扑到许清木的怀里。 自缢的人死状通常非常凄惨可怕,变成缢鬼以后也会保留死前的形象,这只缢鬼平时能控制自己的形态不那么吓人,但到了紧张的时候,还是会露出原型。 宋玦回头看许清木,无辜地说:“我语气很好啊。” 许清木扶额,道:“大概是你身上作为霸总的气质太过明显,吓到这个小打工仔了吧……” 缢鬼也听不懂着俩人在说什么,慌慌张张地把舌头卷起来塞回嘴里,又赶紧蹲下来捡自己的眼珠子,弄好后又快速起身给辛沐和宋玦鞠躬,紧张地说:“老板,我这就开始做工!” 说完缢鬼就开始了无实物表演,双手快速地上下翻动,固定一套动作做完又从头重复一次,无限循环。 宋玦看了一会儿,道:“一直重复做简单机械的碎片工作,可能生前是什么工厂的低技术的车间工,还真是打工仔。” 但这缢鬼实在是怕许清木和宋玦,不敢和这俩说话,于是他们只好晾着这缢鬼,等他自己在一边儿重复手上的无实物表演。 过了很久沈良才照顾完邻居回来,许清木便问他情况。 沈良才道:“陈大哥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又被公司解雇了,各种打击之下一时没想开。现在他已经后悔了,以后不会再做傻事。而且他说,上吊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告诉他不要死,让他坚持,他感觉可能是有神仙保佑,所以重新振作了起来,打算以后都要好好生活。” 许清木道:“是这只缢鬼吧,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搞明白他一个缢鬼为什么要救人。他很怕我们,要不你去和他聊聊。” 沈良才点头,然后走到了缢鬼身边,非常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你好,我姓沈,是个医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缢鬼看着沈良才的脸,情绪渐渐镇定,他没有再重复手上的机械动作,而是看着沈良才,很久之后才着急地说:“我……我工号307……我叫什么……不记得了。我叫什么?你知道吗?我叫什么?我到底叫什么?” 沈良才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要着急,我们后面可以慢慢想。除了做工,你还记得别的什么吗?比如你的家人。” 缢鬼摇摇头:“他们……好像在家里等我,不对,他们好像死了……我是不是也死了?我记不清楚了。” 沈良才耐心地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救陈大哥?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关联,仔细想想。” 缢鬼皱了皱眉,神智稍微恢复了一点,说:“我不认识他,只是突然碰见了,看到他周身都是死气,我就一直跟着他,过了两天,他果然就上吊了。” 沈良才感觉有戏,接着又问:“那你是在哪里遇见他的?遇见他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缢鬼又昏了头,说,“我好像在做工,对,我应该做工了!” 说完,缢鬼又开始重复手上的机械动作。 沈良才无奈地回头,对着许清木和宋玦耸肩,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这缢鬼的脑子不太清醒,也不知道是生前就这样还是死后变成这样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心肠很好,这样让他飘在外面哪天被人给打散了魂魄也有点冤,也只能收拾一下带回凌云观先修行着,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清醒,或者说修满了功德去投胎。 然后许清木就找了个矿泉水瓶子把缢鬼揉吧揉吧装了进去。 吃完饭再聊了一会儿,许清木三人就回了凌云观。 因为缢鬼精神状态不稳定,做个纸扎人给他的话可能会吓到香客。于是许清木和宋玦商量了一下,就让这缢鬼以灵体的形式飘着,文博涵负责看守,不让他闯祸。 许清木想,文博涵那个话痨天天和缢鬼说话,说不定这缢鬼就想起来什么了。 可无论文博涵说什么,缢鬼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三清殿待着,小道士们做早晚课的时候他都认真地听经,没人管他的时候,他一个鬼就安安静静地在角落蹲一整天。只是有时候他会突然不清醒说着要回去做工,然后又开始重复机械动作,或者偶尔紧张会掉出舌头和眼珠子,除了有点吓人,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于是大家都渐渐习惯了缢鬼的存在。 半个月以后的一个傍晚,凌云观已经闭观了,夏子明正在做着最后的打扫工作,在山门口扫着地,就见一个金发碧眼身高腿长的外国帅哥背着个大包急匆匆地来。 凌云观偶尔也会有外国游客来参观,夏子明见怪不怪,但这个时间凌云观并不接待游客,于是他拿着扫帚在那外国帅哥赶到的时候拦住了他,用他蹩脚的英文连比划带说:“这位居士,凌云观今天已经闭观了,要上香明天再来吧。” 那外国帅哥冷哼一声,说了中文:“我是丹尼尔·泰特斯。” 发音不太标准,勉强能听清。 可夏子明没搞懂他突然自我介绍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礼貌地行了礼,说:“我是夏子明。” 叫做丹尼尔的外国帅哥愣了愣,然后震惊道:“你竟然不知道我?” 夏子明有点紧张,也很震惊地说:“我竟然需要知道你吗?” 丹尼尔被堵得有点说不上话来,他僵了片刻,把背上的背包一扔,突然就对着夏子明摆出了攻击姿态,说:“行吧,那来!和我打一场,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夏子明看着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和壮硕的胸肌,十分慌张地连连后退,道:“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一个扫地的。” 丹尼尔勾起嘴角,眼神里竟然透出了点兴奋,然后说:“我就知道,你是扫地僧!” “……”夏子明无奈道,“我们这儿是道观,这位国际友人,你是不是武侠片看多了。” 丹尼尔继续用他不熟练的中文说:“我就要打败你这个扫地僧,然后再打败那个姓许的小道士一雪前耻!” 夏子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觉得这情况自己搞不定了,于是往院子里嚎了一声:“哪位师兄喊一声小道长啊,这门口有位国际友人想和小道长切磋切磋。” 听到有人挑衅,小道士们全都激动了,不到二十秒一群人都涌了出来,齐刷刷地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准备看热闹。 丹尼尔又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说:“都是些小孩儿,我和你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赢了都没有成就感。” 小道士们掩嘴窃笑。 正此时,许清木和宋玦也在后山修炼完了,慢悠悠地出现在了门口。 丹尼尔死盯着许清木,说:“你就是传说中那个会飞的小道士?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打一场再说。” 许清木觉得这位国际友人有点傻傻的,于是直接拒绝,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打?你是谁?” “丹尼尔。”说着丹尼尔拉开腰带,亮了一下自己的金腰带,满脸都是骄傲。 许清木大为震惊,道:“蛋妞儿?难道米国也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不过,就算是贱名也不用取个女孩儿的名字吧。” 贺星楚笑道:“可能他在泥塑自己!” 许清木又不解了,问:“什么是泥塑?” 贺星楚道:“就是把漂亮男孩子当成女孩儿一样夸。比如说,网友亲切地把宋总叫做女超模,就是一种泥塑。” 宋玦脸色一沉,贺星楚立刻不敢说了,吐了吐舌头往人群后面躲。 许清木看着宋玦说:“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蛋妞儿?” 宋玦看到金腰带已经猜到了,就说:“我们在米国表演的时候,黄牛不是说有位人气选手的冠军赛门票因为我们降价了吗?这位应该就是那个人气选手了,他好像不服气,所以千里迢迢找了过来。” 宋玦话一说完,好几个小道士就跃跃欲试地举手。 “不服是想打架吗?” “又要打架了吗?让我来!” “要不我来吧,我刚学了新招式。” 许清木微微叹气,说:“门票减价已经很可怜了,还这么远过来,我们就不要欺负国际友人了吧?” 他们说的话丹尼尔不是全部都能理解的,但看着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到他们并没有把自己这个拳王给放在眼里。 丹尼尔怒不可遏,大声道:“你们太过分了!你们知道我为了拿到拳王训练有多辛苦吗?我的努力为什么要被抹杀啊!凭什么观众都去看你们的魔术表演啊!我告诉你们,要是我不一一把你们给打败,我是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