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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老太太清醒了一回,抿了抿嘴,道:“这事回头再说,我先尝尝你准备孝敬我的肉酱面。” 说完板起脸往马扎上一坐,不再吭声。 刘美青就觉得有人在她心口上剜了一刀。 骆常庆回来的也快,真拿了一块肉,很足的一斤,秤打得高高的。 刘美青忍着肉疼掏了八毛钱,骆常庆收秤走人,快到门口时又转回来,跟他娘道:“娘,自留地里的菜以后别往外送了,我留着卖钱。甭管是他姑家还是他大伯家谁要吃,看商量商量把大嫂包出去的那块收回来,说不准以后大嫂得回来轮班,顺顺手就照料了。” 说完就出了门。 廖春华脸沉沉的,心也沉沉的。 以往小儿子事事不大计较时没觉得有啥,现在小儿子突然硬气起来,她有点后悔过于偏疼老大家了。 刘美青见婆婆脸色不好,心里咚咚咚直打鼓,担心她真让自己回来轮班,低眉顺目的提着肉进了饭屋,开始做饭。 刘美青虽然长了张嘴,但她手上活不错,饭做的好吃。 等闻着饭屋里飘出来得肉香味,廖春华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骆常庆家,四口人坐在那里热热闹闹的吃午饭。 文霞看了看丈夫的眉眼,疏朗而宽阔,确实不像闹过别扭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大娘这回咋这么孝顺,舍得给他奶买肉吃。” 关键是买,以往从他们这边拿东西就光用嘴,没有任何后续。 刚才常庆过去送饭,不多时兴冲冲的回来拿着肉跟秤过去,从他大娘手里拿回八毛钱。 这可真是稀罕,铁公鸡舍得拔毛了? “可能是光耍嘴哄他奶,他爷爷不乐意,半夜去找他两口子谈话了。”骆常庆不以为意的道,“顺便帮他们找回了点良心。” 他回来脸上半点也没带出来,只说大嫂找他买肉,不卖给她都不行,还没提以后跟老娘彻底分开的事。 “噗嗤!”文霞乐的不行,瞪了丈夫一眼,“净胡说。” 骆听雨也咯咯乐,刚乐了没两声,嘴里就被塞了一块肉。 老父亲威严的道:“好好吃饭,小孩子吃饭不许笑,吃完复习一遍昨天学的拼音,今天再学五个新拼音,背一首唐诗……” 小孩子顿时感觉嘴里的肉不香了。 吃完饭,骆听雨认命的复习功课,随着老父亲划动手指,准确的读出纸上的手写拼音。 “an,en,in……” “不错,小脑瓜行啊!”骆常庆揉揉闺女的小脑瓜,有些惊叹。 周围那几个跟九九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可记不住这么多东西,今天教了明天忘,或者根本不好好学。 还是他闺女省心。 “好,我闺女是真好……”骆常庆搓搓手,心潮澎湃。 之前是他错了,让闺女白白错过黄金记忆阶段,惯着她傻玩,这一世再不忍心也得狠狠管教,把闺女培养出来。 “来,你看这个an,我们在它后头加个‘g’,又成了新的拼音,跟我读——ang。” 骆听雨转头看看妈妈,妈妈在数钱,弟弟在凉席上坐着,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妈妈数钱,关注不到她这边,没人救她。 倒不是不想应付老父亲,实在是有点…尴尬。 “嗯?”老父亲冷哼一声,充满了威严,“开小差了是不是?” 骆听雨认命了:“ang——” 单学新拼音还不够,又把之前学过的连起来重新读了一遍,还教了她一首《咏鹅》,老父亲才意犹未尽的放她离开。 文霞已经清点完了今天的收益,抛去本钱,赚了九十多。 她心砰砰直跳,看着丈夫,满脸红光的道:“津店倒废铁这么赚钱啊?” 上回丈夫去了一天,带回来一百多,今天又赚了九十多,这要是天天去…… 正想着,就听骆常庆疲惫的道:“主要是凑巧,人家真给介绍了个大户,明天再去就没这种便宜事了,能赚个十块二十块就算运气不错。” 文霞精神振奋:“别说十块二十块,就算赚四五块钱回来我也很知足了,他大伯在矿上一个月才赚多少?” 文霞实在想象不出倒啥样的废铁能一天赚上百块钱,但瞧着骆常庆眼神发直,眼里都是红血丝,还有满脸的疲惫,能看出来是真累,顿时顾不上细问津店的活儿,忙道:“你快去洗洗,早点去睡。” 又怕丈夫歇不过乏来,道:“要不你睡小床,我带着九九跟言言在大床上睡。” “也行!” 骆常庆说的半真半假,连着几日没过去,化纤厂宿舍和津钢厂宿舍的老顾客都惦记着,这几天还帮他宣传了一番,所以这趟买卖确实不错。但是明天真说不好啥情况,逛一天下来能赚个二三十块他就很知足,四块五块也算不错的收入了。 骆常庆洗完澡往床上一趟,胡声震天。 文霞忙活着给儿子女儿洗了澡,让他们在蚊帐里自己玩,她去洗丈夫孩子的衣服。 大床上,奶团子嗷嗷吆喝着跟姐姐互动,旁边小床上,骆常庆的呼噜声有节奏的起伏,爷俩谁也影响不到谁。 瞧着老父亲累瘫的样子,骆听雨也很心疼,装就装吧,自己努力好好装,当好爸妈的精神支柱也不错。 ** 骆常庆半夜里醒得艰难,没有闹钟,全靠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凌晨一点多睁开眼,挣扎着出去摘果子,摘上两三个小时,再睡个回笼觉,不免乏的让文霞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