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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从楼道里跑出来的时候,思绪倏地飘忽了一下。 一直到她自己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毕景帆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 耳朵根一红。 居然该死的起反应了。 都忘记要夸她一句:“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没变。” 玖弎今天穿的,是当年参加成人礼时,毕景帆给她买的那身西装。 她那天拿回来,其实只是好奇地想试一下,现在还能不能穿进去了。 结果西装版型好,有凸有翘的地方剪裁的都很有预见性。 如今穿到身上,依然很合身。 还,多了份熟女的味道。 毕景帆收回视线,喉结滑动了一下,平复内心躁动,开始认真开车。 玖弎见他反应平平,有意提醒他:“你不觉得我今天穿的衣服很眼熟吗?” 毕景帆抽空瞟了她一眼,语气敷衍:“嗯,很好看。” 玖弎:“......” 一下有点扫兴,又懒得提示。 偏过头看向车窗外。 转眼已经入夏。 汽车一路开出城区,奔驰在郊区的村野小道上。 高高的白桦树分列道路两旁,油亮的叶片在风中翻滚着绿浪,沙沙作响。 田野里,目光所及,皆是沁人心脾的绿。 玖弎摇下半截车窗,斜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郊野风光。 一阵清新的凉风吹来,扬起她的发梢,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槐花香气。 毕景帆看了她一眼,唇角的弧度上翘,宠溺的笑意,渐渐在脸上延展。 来到墓地,停好车。 两人手牵手拾级而上。 玖弎爸爸的烈士墓碑在半山的位置,独立划开一片区域,碑前的两株松柏比当年拍摄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其它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玖弎站在坟冢前,拉着毕景帆一起深深鞠了三个躬:“爸爸,久久来看你了。” 她的嗓音有点哑,带着抑制不住的紧张,就好像,爸爸真的就在那里看着她们一样:“带着我的男朋友。” “他叫毕景帆,你认识的,在抗洪抢险的现场,他参访过你的。” 毕景帆接过玖弎的话,毕恭毕敬地又鞠了一躬,将手里的花束放到墓碑前,沉声道:“叔叔好。我又来看您了。” 玖弎也不知怎的,胸腔直有一股热流往鼻腔上涌。开始有点微微鼻酸,声音也有点发抖:“爸爸,你在那边还好吗?我现在过得很好,找到了我爱的人,而且,”她定定地看了眼站在她身旁,毕景帆高大的身影:“他也很爱我。爸爸,我现在很幸福,每一天都很幸福。” 四下空寂,话音带着些回响,混入鸟鸣啾啾。 毕景帆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伸手揽住了她,一只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玖弎别过脸去,拭掉眼角一滴泪。 毕景帆敛起一贯的恣意散漫,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一字一句发自内心地说:“叔叔,请您放心,我会对久久好,会给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会和她生可爱的大胖小子,会把我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叔叔,您那么宝贝爱护的女儿,以后都有我来守护。如果天冷,我就是她的外套,如果下雨,我就是她的雨伞,如果起风,我就是她的避风港,如果夜路不明,我就是她的北极星。” 玖弎:“......” 泪眼迷蒙间,她忽然想起和他的第一次正式认识。 那天,她给奶奶拿完药,出于一种叛逆的恶作剧心理,从医院开溜跑到了这里。 一路不管他给自己打了多少电话都没接。 没想到还是被他找了来。 和她并肩站着,说起当时拍摄她爸爸抗洪新闻的事。 她不可置信地问他:你是,毕景帆? 然后他说:是的,我叫毕景帆。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 十一年后,他们又来了。 玖弎看着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心里默默地对他说:“爸爸,我知道是你一直在佑护着我,让我再次遇见他,把我托付给他。爸爸,谢谢你,我会珍惜的,我们都会珍惜的。” 。。。 从墓地出来,毕景帆见玖弎情绪低落,提议去她当年的高中看看。 玖弎不是不想去,但是现在学校放暑假,又是疫情期间封闭管理,她觉得能进去的可能性不大。 “去看看呗,万一能混进去呢?”毕景帆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见她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他似若不经意地问:“你毕业之后是不是一次都没回去过?” 玖弎从嗓子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对那个学校没什么需要抒发的感情。 不知道被谁拉进班级微信群之后,也从没在班群里发过声。 极偶尔的,在大家盖楼恭喜谁谁结婚,或者给谁谁送生日祝福时,她会点一下那个班级群标,将上面已经多到只显示...,而不显示究竟有多少条未读信息的红圈点掉。 毕业这么多年,别说回这个学校,就连班里的同学聚会她也一次没去参加过。 她是有意的在和过去做切割。 特别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高三那年。 毕景帆将车停在学校门口,下车和门口值班的保安说了两句。 玖弎坐在车里,做着毕景帆一定被吃闭门羹,一会还会回到车里的打算,没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