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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地呛出声来。 林予贤笑着说:“慢点,不急。” 少年这才慌乱地调匀呼吸,刚要抽第二口,突然伏在膝头哭出了声,凄怆,像寒鸦掠境。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林予贤撸猫一样在少年瘦若无物的脊背轻轻划过,不知不觉中跟着他一起老泪纵横,呜咽变成啜泣,又变成嚎啕大哭,震飞了花圃上短暂停留的蚂蚱。 少年挂着泪花,抬头看他。 林予贤边哭边问:“你叫什么。” “韦宪。” “今年多大了。” “14岁。” 林予贤把感伤团回腹中,摸着他的头问:“韦宪,你刚刚是怎么活下来的?躲起来了吗?有没有看见凶手的模样。” 韦宪垂下头,他的半边脸好似麻木,另一半又翻滚着汹涛骇浪,说:“他让我在失去手和失去亲人中间选择。” 林予贤愣住了。 柯亚宁头回听说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愕然到双目暴突,不停喘着粗气。 “我还没睡醒,以为在做梦……我让他滚……” 韦宪只觉得老天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千刀万剐也不足填补心里的裂隙,他泪水噙在红肿的眼眶,抬眸问林予贤,“你觉得我该死吗。” 林予贤伸出双臂,把韦宪揽在怀里,用大人的语调说:“即使活得稀碎,也要活下去。” 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是左手吗。” “是。” “凶手的体貌特征?” “让我做选择的人戴着黑色头套,脖子上有纹身。”韦宪说。 林予贤和柯亚宁对视了一眼。 林予贤故作镇定:“形状呢。” “蛇。” 柯亚宁脑子里一个隐秘的开关被突然按下,他挣脱开路泽螃蟹般死死钳制的手臂,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少年面前,抡圆拳头想朝他狠狠砸去,被最后一丝理智和林予贤的胳膊拦住。 他的怒气冲破云霄:“你在放什么屁?!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一点!” 林予贤冲他甩了个“一会再给你细聊”的眼神。 柯亚宁跟他没弹在一根弦上,读不出来,不住地冲少年讲道理:“哪怕你说你躲了起来,也不会有人怪你什么。可……” 语音还没落干净,路泽的雷达接到林予贤的信号,心领神会地把柯亚宁一把掳走,扛到马背上,牢牢捆好。 林予贤耐心安慰韦宪:“别听他瞎胡说,这个故事我能听懂,我不觉得是你编造的谎言,你没有骗那些大人的必要。” 他把韦宪嘴里的烟抢走,又继续带着大人的腔调说:“小孩子不能抽烟,如果以后你看见有谁抽烟,一把给他薅走,好吗。” 韦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予贤看他面颊凹陷,没有挂一点肉,心疼道:“然后,一个人要学会做饭,学会照顾自己,学会……” 在最后的一声叹息中,林予贤虎摸了他的头,示意路泽把他抱上马。 三个人刚稳稳地叠在一起,柯亚宁的校友——市局张大壮颤着啤酒肚跑出来说:“小柯!这次有一个又肥又大的指纹!欸,你们三个人骑一辆自行车吗?” 他看了看坐在大梁上的长头发俊男,绑在后座上动弹不得的柯亚宁,还有单脚撑地,长得很像rapper的浮夸发胶男,叹气道:“小柯,不是我说你,虽然当片警,但是……但是该有的法律意识还是要有,不要以为自己是警察,就不会被铐走了。” 柯亚宁向把自己跟后座连在一起的手铐递了个冷冰冰的眼神,好像在说:“已经被铐了。” “欸?这俩人是不是胁迫你什么?下来下来!”张大壮从后腰边找武器边说。 路泽见状,胀着酸痛和劳累过度的大腿肌肉,用举鼎的神力把脚蹬踩出了个气吞山河,飞一样离开是非之地。 海市的夜,每一寸都裹着海水的腥咸。长得莫名其妙的植物,在黑夜里伸着奇怪的爪牙。 路泽沿着小路骑行,气力有点不济,下巴还在林予贤的侧颈不要脸地磨蹭。 柯亚宁念着咒:“林很闲,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你言之凿凿地认为那小孩说的是真话,又是怎么把两件不相关的案件连在一起的。” 林予贤的声音被咸腻的空气吹后有点晃悠:“拄拐的郑南山,他高中时也有同样的遭遇。” 柯亚宁:“什么?!报警了没有?!” 林予贤被路泽挠得有点痒,侧身躲开后说:“不要激动柯大药,这件事他不让我告诉你,也没报警。真实性经过今晚的验证,大概是真的。只不过,他做了跟韦宪相反的选择。” 柯亚宁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心绪凄迷,他被奇怪植物落下的毛撩过鼻子,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自行车无助抖动起来。 还有这种事? 天理伦常都没办法解释。 柯亚宁的面部神经又搭错了弦,前后左右抽动的频率都有点诡异,他在心里默默掰扯这些线索,条分缕析地心道:“郑南山、牧北路被撞身亡的可怜人、韦宪……共同信息是‘左手’。韩家大儿子的口供、韦宪的说辞,共同之处在‘蛇形纹身’。除了有蛇形纹身的画像,还有韦宪家中的指纹。破局只在找到指纹的主人,是否是画像的主人,或者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关联。以及……郑南山,他到底目击到了什么,现场的凶手有同样的纹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