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菜圃里种植的蔬菜种类并不算多，她很快就都找到了它们的说明。

    虽然说是蔬菜，但这种植物或多或少都有不能食用的部分，如果哈蒂丝没去找书本而是冒然使用的话，一个不好很可能会因此而生病或者中毒。

    而且这些蔬菜无人照料，能留存到现在都是原本种植的蔬菜意外遗留的种子年复一年的再次长出来的，数量当然比不上以前，加上大部分的养分都被边上的杂草抢走了，所以即使能幸运的长出来，植株也基本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好多都长老了。

    但长的再差，吃还是可以吃的。

    哈蒂丝在菜地里一只呆到了傍晚，把里面的杂草都清理掉，留下的蔬菜再浇了遍水，说起来这样的天气它们都还能□□的活着，这里的植物显然在抗寒和抗热性上非常强大。

    劳累了一天，哈蒂丝也是腰酸背痛，不说从前当神的日子，成了公主后她虽然不受宠但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情，这么一天的劳碌，她这双细嫩的手都快磨出水泡了。

    这个时候她最想做的反而是洗个澡放松一下了。

    之前探索的时候她倒是发现城堡里有浴池，但那个地方现在也不能用，手边也没有香皂洗发水之类的洗漱东西，哈蒂丝现在也只能自己随便烧点水先将就着擦洗一下。

    这么洗起来自然感觉不太好，哈蒂丝全程都皱着眉，尤其是在看到自己一头保养的乌黑柔顺的长发在只有清水的梳洗下变得乱糟糟的时候。

    她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找奥西里斯要这些生活用品，既然要她住在这里，最基本的生活许久总是要保障的吧。

    于是隔天大清早，奥西里斯又听到了哈蒂丝的夺命连环扣。

    “又怎么了？”再次出现的奥西里斯脸色倒是还算正常，至少没有变得更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叫我吗？”

    “自然是有事才会叫你。”哈蒂丝正色道：“这里的居住条件实在太差了，什么都没有，我不奢求有仆人服侍我，但至少该有的生活用品也应该给我配备齐全吧？”

    哈蒂丝把昨晚写好的清单递给他，这是她昨晚想了许久整理出来。

    奥西里斯接过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张，低头一看，上面写满的确实都是普通人生活时必须的生活品，有些奥西里斯自己甚至都不懂是干什么用的，毕竟他从前是个王子，日常所需都有仆人打理，上面的很多东西都没接触过，而和魔神融合之后，他就更不需要这些了。

    所以要他准备这些东西，还真是为难他了。

    同时，这种仆人做的事情也不是他该做的。

    半人形态的魔神表情变化非常明显，哈蒂丝从他紧皱的眉头就看出了他的抗拒，为了不被拒绝合理的要求，连忙道：“不然，你让我自己去买也可以，这里附近应该有城镇吧？ ”

    实际上哈蒂丝打的也是自己去采购的主意，她可太清楚贵族们的做派了，奥西里斯不管现在如何，以前都是王子，这种下人做的事他肯定不乐意自己去做。

    至于找别人，如果有人代劳当然好，但就目前的情况看，现任魔神很可能是个光头司令，根本没有任何手下的那种。

    如果有，之前她需要食物的时候，就不会是奥西里斯亲自动手为她猎捕魔兽了。

    至于有没有地方采购，她倒是不担心，一般来说城堡的周边都会有城镇存在，最次也该又人群聚集，虽然这栋城堡因为不知名原因荒废了，但它周遭的城镇总不会也跟着全荒废才对

    而今天早上她特意爬了好几层楼到城堡高处视野好的地方看过，确定城堡附近是有城镇的，虽然看起来规模不是很大，但她自觉也不是太挑剔的人，就算东西差一些，勉强也能凑合用吧。

    但显然哈蒂丝的话让奥西里斯有了不好的联想，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想趁机逃跑？”

    “当然不。”哈蒂丝立刻否认：“我为什么要逃跑？虽然这里的条件是差了一点，但好歹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不是吗？”

    她把昨晚看的一本介绍魔界基础情况的书拿了出来，朝他晃了晃：“我知道这里是魔界，魔族对人族很不友好，我就是个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就算我从这里逃出去又能去哪儿？”

    她确实是没有逃跑的打算的，至少在确定原本的魔神消失，契约完成之前，哈蒂丝是不会离开的。

    第9章

    奥西里斯对自己的叔叔是十分仇恨的，但他的仇已经亲手报了，心里的仇恨自然消除的差不多了，对哈蒂丝这个应该算是他侄女——虽然他们现在实际来说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了——他倒是没有多少恶感，甚至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对哈蒂丝还有了那么点怜悯。

    明明是公主却那么娴熟的做着各种家务活，显然她以前没少做这些（并不），奥西里斯都能想到她以前的生活有多糟糕了。

    而且奥西里斯也想这个血库安稳的活下去为自己提供充足的血液，这就不可避免的需要他做出一点妥协了。

    微薄的怜悯加上理智的思考，奥西里斯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允许哈蒂丝出门采购。

    由他亲自陪同。

    他可不会让哈蒂丝这个普通人族独自活动，先不管她会不会逃跑，只要她在外面被魔族发现她人族的身份，就是个大麻烦。

    神恩大陆的智慧种族排斥魔族，魔族同样也不喜欢他们，能在魔界的其他种族几乎都是以奴隶的身份存在，尤其是人族，甚至是一部分魔界种族喜欢的美味，如果哈蒂丝被发现，不是被抓去当奴隶就是被做成一盘菜。

    哈蒂丝当然也知道魔族对人族不友好，但她保护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实在不行就自己割自己一刀，血液只要一流失她的封印就能解除一部分，足够她自保的了。

    而且哈蒂丝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出去采购。

    不过既然奥西里斯愿意陪她一起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请您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出来。”她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奥西里斯还真的等在了外面，而且哪怕哈蒂丝许久没出来他也没有因此变得焦躁。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女士出门前总是要花不少时间用来梳妆打扮，而等待是男士该有的礼仪。

    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王太子，和魔神融合也令他性情大变，但在理智尚存的情况下，奥西里斯还是会保持一些以往的风度。

    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怪物。

    在奥西里斯等了差不多一个神恩时的时候，哈蒂丝才打开了房门再次出现。

    “我准备好了，走吧。”

    奥西里斯看着穿上了魔法斗篷，双手也戴了长手套，连脸上都戴着口罩，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在兜帽边缘若隐若现的哈蒂丝时，目光在她脸上的口罩和斗篷兜帽上略微凸起的地方游弋了片刻，到底没问什么，倒是给自己也套了一件斗篷。

    早上观察的时候，哈蒂丝就注意到这座城堡位于一片山岩之上，城堡的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条出入，步行下山恐怕要花上不少时间，在不清楚奥西里斯会不会为她提供坐骑的情况下，她做好了走远路的准备，所以特意选了一双方便走路的平底鞋。

    但这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被困在王宫之中十八年，她都快忘记了在神明的世界里，距离从来不是多大的问题。

    奥西里斯直接带着她使用传送魔法去了此次的目的地。

    哈蒂丝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已经不是城堡昏暗的走廊，而是一条破败的小巷。

    根据哈蒂丝昨晚看的书籍介绍，现在的魔界和神恩大陆一样处于夏季，虽然夜晚的温度很低，白天最高温度却高达五十度，即使是在最凉爽的清晨，温度也接近四十度，对于普通人族来说，真的是非常不友好的。

    如果不是有可以控温的魔法斗篷在身，哈蒂丝是绝对不想感受这种高温天的。

    但这种温度对于当地的魔族来说，却是习以为常的，甚至，五十度都不是最热的时候，在盛夏最热的一段时间里，气温还会再上涨十几度。

    当然，能够忍受并不代表他们喜欢，所以不管如何，清晨确实是一天之中最适合出门的时候。

    奥西里斯选择的小巷子很隐蔽，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巷口外不时走过的路人，而他们都没有发现这里突然多了人，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这条小巷不仅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排泄物和生活垃圾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哈蒂丝戴着的口罩是昨晚做的，本来就是准备在打扫时隔绝尘埃用的，多少还能隔绝一些臭味，所以除了皱眉倒是没有太大的感受，可奥西里斯就不一样了，他什么保护措施都没做，本来的嗅觉又异于常人，突然被这么熏一下，他差点没被臭晕过去。

    屏住呼吸，奥西里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的从小巷子里走了出去。

    “跟上。”

    从巷子里出来，穿着黑色斗篷的两个人并没有引来太多的注意力，因为大家的打扮都差不多，这种气候下，大家都习惯用宽大的布料包裹住自己，不少人脸上也围着防风沙的布，除开料子没有他们的好，没有他们的新，大家看起来倒是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也有不怕阳光的魔族没穿这些，反而赤着胳膊，穿着紧身的皮甲，露出和人族完全不同的容貌，在街上往来买卖。

    哈蒂丝虽然在书里已经看过一些关于魔族的介绍，但文字和图画和真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所以看到魔族以后，她就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会儿。

    实际上其他种族嘴里的魔族其实只是个统称，在魔界里，真正的魔族是指恶魔一族，其他种族则有各自的称呼。

    比如刚刚从她身边走过去的，黑皮肤个头矮壮脸上长着大胡子的就是黑矮人，这个种族据说原本是地底矮人中的一支，被魔神的力量感染后才出现的新种族。

    而那边穿着暴露，上身是美艳的女性，大腿以下却是兽蹄的小姐姐应该是个魅魔，揽着她的那个近三米高肌肉虬扎嘴角獠牙暴露，皮肤发绿形似绿巨人的高大个则是个半巨人。

    此外她还看到了许多她认不出是什么种族，但一看就和人不一样的魔族。

    整条街上真的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而这里的种族大多带着一股彪悍的气息，和哈蒂丝在帝国时少有的几次外出时看到的普通民众有很大的不同，倒是更像那些冒险者和雇佣兵。

    不过彪悍归彪悍，他们的日常生活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来过，奥西里斯选的落脚点正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街上都是商店，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商家们大声的吆喝着介绍自家的商品，见到有人停留立刻上前招呼，整条街的气氛都十分热络。

    而这里的建筑物也是粗狂之中带着沧桑的气息，有种风沙侵蚀留下的荒凉与破败。

    这里的房子盖的都很矮，房屋都是和这里的泥土一样的土黄色，顶层上没有三角的屋顶，而是平坦的平顶，只在边沿处稍微加高一些，这让它们看起来像是一个个耸立在地面上的长方体，完美的和周遭荒芜的环境融为一体。

    哈蒂丝也注意到这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植物的痕迹，路边还有人叫卖清水，虽然她听不懂商贩的叫卖内容，但从买水的人掏出银币付钱来看，水在这里应该是很珍贵的。

    这里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现代女孩时，曾经更父母一起去过的戈壁。

    因为是太过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哈蒂丝回忆只在脑中徘徊了一秒，就自动消失不见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了一个很迫切的问题。

    路上的叫卖声交谈声不断，哈蒂丝路过时竖着耳朵听了一些，就确定他们说的不是通用语，而且并不统一，很可能是这里的方言俚语，还是不同的方言。

    “奥西里斯”哈蒂丝凑近了在前面带路的奥西里斯，低声道：“这里的人说通用语吗？”

    正在凭着记忆寻找曾经去过几次的杂货店的奥西里斯闻言，头也不回的道：“大的城镇的人会说，但这种小地方，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遇上一个能听懂的他们能听懂的。”

    语言这种东西，本来就会因为地域的不同而变化，如果不是魔界的种族从前也来自神恩大陆，在与大陆不怎么往来的情况下，他们的通用语绝对不会和神恩大陆的一样。

    “而且这里的通用语也早就和大陆有了不小的差距，我想你现在应该听不懂。”

    那可就麻烦了。

    这下哈蒂丝真的开始发愁了，语言不通可不是个小麻烦。

    “那么文字总是一样的吧？我昨天看的那些书都是通用语写的。”

    “统一使用的文字确实是一样的，不过很多种族有自己的文字，而一般的平民，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你要买东西的话就到里面去看看吧。”

    奥西里斯突然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哈蒂丝看到了一家挂着杂货铺牌子的店铺。

    作者有话要说：　　哈蒂丝（兴致勃勃）：曾经的冥王现在只能自力更生，悲催。

    第10章

    这家杂货铺并不是很大，但里面满满当当的摆满了货柜，就连门口都竖起了棚子摆出了不少东西吸引顾客。

    哈蒂丝跟着奥西里斯进来的时候，里面只有两三位客人，一个看起来不知道是老板还是店员的地精在柜台里忙碌着帮他们拿取商品，所以在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只是朝着这边喊了一声算作招呼，看意思应该是让他们自己先看看。

    这家店里的东西都在货柜后面，客人是没办法自己拿的，不过哈蒂丝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列的单子上的大多数东西这儿都能买到，这可省了她不少时间。

    “你以前来过这儿？”

    “来过几次。”奥西里斯不欲在外面多呆，催促她快点买好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