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7)
变本加厉地惩罚:十四,舟舟,不要离开我 嘶哑的哭声中,十四进入玄妙的境界,她能清楚感受师父加诸在她身上的刺激,能清楚知道她此时被抱在了窗前,甚至换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记得。 记得师父每一寸肌肤的温度,但她脑海多出许多梦境里才有的画面。 道基在师父本源闯入的那一刻在体内缓缓转开,冥冥中道音在耳畔回荡,心尖冒出一朵种子,她恍然顿悟:不知哪一世她修了情道,竟然修到了小成。 七情分别化作七朵不同颜色的花扑簌招摇,宛若护卫。 情是道,道是情,道种亦为情种。轻微的脆响,情种盛开,开出的是师父的身影。 爱意在胸房炸开。 她愈发投入地沉浸在这看不见尽头的占有,被掠夺,被惩罚,心甘情愿地成为真正的女人。 师父的女人。 昼景恍惚又回到前世舟舟笑着和她说时日不多的场景。 那场分别哪怕有两三月的缓冲也甚是仓促。她的无力,她的怨恨,她无论花费多大的力气都抓不住她爱的姑娘。 她的怨,她的惧如今尽数宣泄在转世投胎的少女身上,后知后觉里,她才醒悟过来,其实她是埋怨她的。 她怪她芳华早逝,怪她教自己在年复一年的等待里心血快要烧成灰。 明知这不是她的错。 天要人死,舟舟就不得不死。 不讲道理的迁怒裹着小心翼翼又疯狂的爱意,昼景只能抱紧她。 她想不做仙风道骨正人君子的师父,那本来就不是她!她在舟舟面前,从来都是这么坏! 遇见她,她的十四好可怜。 她动作毫不怜惜,做好事后被埋怨的准备,一下,又一下,没个休止,也不知累。 十四,我姓昼名景,千年前还有个身份,乃星河圣君,名为长烨,你记好了,从今天起,咱们不做师徒,要做恋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心尖情种映现出当下激烈的影,闭着眼,十四神识还能看到情种上忠诚回馈的一幕,意识彻底昏睡前,她不堪承受地想:她隐约知道师父为何总嫌她小了。 人昏睡过去,昼景动作一顿,竟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天明,午时一刻,阳光正好。 小竹楼,内室,檀木桌上放着一纸书信,风吹动书信一角,大床上,昼景缓缓醒来,身侧不见少女踪影。 半空悬着尚未消散的圣洁水雾,似是提醒着人,此前发生了什么。 十四?昼景掀被下床,感受不到小竹楼还有除她以外的人,她心中生出懊悔。往床榻寻了元帕收好,她徐徐舒出一口气她大抵是被她突然的失踪刺激着了。 她打心眼里厌恶离别,长的,短的,都厌恶。尤厌不声不响的诀别。 醒来找不见人,她心下一慌,无意瞥见桌上留下的书信,昼景提起的心悬在那,很怕她过分的举止惹来的是不可原谅的怨恼。 【你欺负人,我生气了,我要去山下玩,你如若心里有我,就来寻我。你何时寻见我,我就何时原谅你。事先声明:这次我有和你打招呼。哼,阿景师父,你好生恶劣!】 看着信末秀气的十四两字,昼景扬唇浅笑:太好了,还可以被原谅啊。 内室长桌上摆放广口瓷瓶,金灿灿的玫瑰妥善插.放在其中,昨夜闹出的狼藉被人提早收拾好,想来十四是收拾好了一切才走的。也不知她还疼不疼。 小竹楼的门被锁好,当日,折云山的主人先后离去,与此同时,外面的天地多了个灵秀漂亮的姑娘,姑娘怀抱古琴坐在流烟馆的云酥院。 春风吹过秋水城,她起指拨弦,百无聊赖地想:师父究竟几时才能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又回到流烟馆了,终于写到这里了。 .感谢在20210707 20:06:12~20210708 13:2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3章 年轻琴师 大周, 秋水城。 来到秋水纯属机缘巧合,进入流烟馆做琴师却是十四有意为之。她忘不了初来秋水站在长街看向流烟馆那块历经岁月的匾额的心情没来由的雀跃和感慨。 有种寻根的宿命感降临在心间。 她去时,流烟馆正在热火朝天招琴师。 云酥院以前不叫云酥院, 叫白梨院, 后来因着主人家的心意, 白梨院改为白狸院。旧主故去, 之后岁月跌宕该走的都走了, 没了可服侍需要她们服侍的主子,花红柳绿抱着主子生前留下的一把琴回到秋水城。 世事更迭, 天地换新颜,流烟馆的馆主还没换, 花红柳绿归来, 云渊热情地接待了她们。睹物思人,受不了了, 白狸院的匾额被摘下,自此白狸院成了云酥院。 你们守着这院子多久了?快二十年了罢。茶香萦绕,馆主云渊没什么架子,多年相处, 花红柳绿早从最初的不敢多言, 处到能和她谈笑风生的交情。 花红笑了笑:快二十年了。 白驹过隙,她们都被丢在过往红车里出不来,能做的就只有守在主子旧日的居所,自欺欺人,仿佛逝去的人还有归来之日。 当初昼夫人溘然长逝,浔阳城百姓为之举哀,元、昼两府悲戚自无需提,然而家主回来后的几年里, 先是长女撒手人寰,再是岳母思女成疾回天乏术,记不清是哪年了,星灼小主子人间蒸发。 小主子在时家主还能心存两分慰藉,小主子不在了,天地都将她狠狠抛弃。 后来家主也走了,不知去往何地。 大小主子各自消失无踪,花红柳绿忠心了半辈子,顺从着心意选择后半辈子在流烟馆聊以度日。 历经时光洗礼,花红的性子沉稳不少,柳绿变得沉默寡言,她们的变化云渊看在眼里,说不出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人有忠心,她们的忠心都给了琴姬,琴姬走了,一腔忠心落了空,云渊捏着小竹杯沉吟一二,话到嘴边,又觉劝慰的话过于苍白。 她话音一转:馆里又要来新的琴师了。 不知是不是那人故去的原因,她一走,大周琴道始终停留在那个时代,几乎成绝响。她在时世人还不觉有什么,她不在了,不管是流烟馆,还是其他地方,再听不到昔年带着灵气韵味的琴音了。 云渊深以为遗憾。 琴姬人如其名,她是为琴而生,也是为情而生。芳华早逝,人间少了一抹凛寒雪色,再找不到像她一般冰雪出尘的姑娘。 元十四。 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柳绿这些年很少开口,奴随主子,元十四的那点清寒冷傲淡漠寡言,她只学会了寡言,默默饮去竹杯里的茶水,茶香弥久,回味甘甜。 仆从脚步轻快地走进云酥院,垂首低眉,语气难免激动:回馆主,琴师找着了! 没怎么费事,十四成为流烟馆最年轻的金牌琴师,在面见馆主的路上她心里升起疑窦这条路竟是越走越熟悉。 走到一处院落,她下意识抬头看挂在院门的牌匾。 云、酥、院。 这却是不熟悉的。 她摇摇头,甩去心头那点迷惑。 琴师,请。馆主就在里面。 带路的侍婢不方便进去,住在院里的花红柳绿两位姑娘不喜欢院子里有太多闲人,说会坏了那儿的清静。 十四点点头,抬腿入门。 她生的模样好,周身难以形容的柔和气质,眼角眉梢存了初初冒头的风情,离开了折云山,离开昼景的视线范围,她像是一夜长大。 在仿佛没有休止的情.欲里开出属于她自己的清香。 不是为了取悦谁伪装的乖巧,更不是为了博取师父怜惜做出来的示弱模样,这样坦荡无畏、清风入怀的她才更像真正的她。 褪去自卑与天真,被她能感知的微薄爱意浇灌出的自信从容。从少女,再到女人,经了人事,独自闯荡。 在这里,没人会当她是孩子。 十四享受这种感觉,她眉目如画,杏眼微弯。 春风拂面,扬起她耳边碎发,小院的一草一木也跟着随风招展,那股熟悉的感觉一寸寸逼进,她清澈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抹暗色。 云渊看着站在面前的姑娘,问:你就是咱们流烟馆招来的新琴师?了解流烟馆近三十年的发展史吗? 了解。来之前有听人说。 她不卑不亢,看似柔顺谦和,骨子里浸着孤高,一看就知是千娇百宠里长大的矜贵人。云渊没问她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听人说的,随意道:弹一曲? 好。 素手拨弦,琴音如云雾蒸腾,群鸟被音律所感不约而同盘旋在小院上空,胆子大的鸟儿和花蝴蝶争先抢着在少女肩头落下。 这还没完。 院子里多年停止生长的梨树在春风里抽出浅嫩的芽,柳绿怔怔望着那截枯枝染上的新绿,喃喃自语:活了? 十四的琴是昼景所教,她天生适合弹琴,再破烂的琴到了她指下,都能焕发出崭新勃然的生命力,她生来与琴契合,琴音里若有若无勾着隐晦心事,琴即情,唯有情感丰沛,心思细腻的人能弹奏出引人灵魂共振的妙音。 她用一曲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没在意馆主和两位女子看着她时,眼神一瞬闪过的古怪复杂。 我能当流烟馆的金牌琴师吗? 这若不能,那谁还能? 云渊的表情生动地回答了她的提问。十四笑道:我最多能在馆里呆一个月,再久,家里人就该来寻了。 她想的很简单,师父来寻她,她就跟师父走。走到哪儿都行,游山玩水,或者跟她回折云山继续培养感情。 她能感觉到,师父不是不心动,否则不会那样贪得无厌地要她,她现下腰和腿还没从那份酸疼缓过来,想到昼景,她心跳如鼓,碍于在人前,只能面不改色地压下去。 只呆一个月这是云渊没想过的。然而念头转开,瞧着少女一身贵气,定是出身不凡,能以一曲催活干枯了二十余年的梨树,很大可能是出自九州修真世家。 她权衡再三应了。 十四被仆从请去为她准备的小院,走前她回眸问道:这座小院的主人,是那位名为琴姬的琴师吗? 是。回她话的是站起身的柳绿。 哦,原来如此。她转身离去。 人走出云酥院,良久,庭院寂寂。又是一阵春风吹来,云渊发出一声感慨:你们有没有觉得,她 她像我家主子。 云酥院内一时无声。 清潭院,十四坐在树下发呆。 流烟馆二十年前有琴棋书画四位金字招牌。 四才女之首的便是那位名为琴姬的女子,琴姬琴姬,这名字听起来很随便,唇齿间咀嚼久了竟也有种删繁就简的雅致。 琴姬嫁给了世间顶尖的男子,至今秋水城怀念她仙音妙曲的人不计其数。 墨棋做了萧家正儿八经的夫人,夫妻恩爱,儿孙成群。 莲殊成为商户妾室的第三天,被当家主母弄死,昔日长袖善舞书法精湛的才女落得如此下场,惹人唏嘘。 至于挽画十四进了这道门还没见过那位一生求名守身如玉的挽画姑娘。说姑娘也不合适,毕竟挽画四十多岁,是流烟馆的老招牌了。 她心里想着挽画,挽画恰恰赶在此时登门。 从云渊馆主那得知今日来了一位琴艺可比琴姬的姑娘,挽画撑着一身懒骨前来,见了面细细打量她。 兴许是昔年琴姬在她心上留下过于深刻的影,她穷其一生都想在画道上赶超她,明明她才是流烟馆执画之人,却败给抱琴之人,她心有不甘几十载。 琴姬身死,她的不甘成了无根之木,而今见了馆主口中与琴姬肖似之人,她道:你我比一比丹青之道。 莫名其妙。 十四莞尔:姐姐,我不与你比。 她一笑,如山花烂漫,和琴姬的笑冰雪消融的美迥然不同,自有可贵之处。 挽画四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青春明媚的小姑娘甜甜地喊姐姐,容色稍霁。心想,若琴姬不是那么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性子,按照年岁也该喊她一声姐姐。 出于说不清的因由,她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年轻琴师,语气温和:为何不与我比? 因为姐姐比不过我啊。 挽画凝在眼里的笑一滞。 太像了。 这种不把人看在眼里的高傲劲。 不比怎么知道我比不过? 可是比了,认输的滋味姐姐不愿品尝的。 她一眼看破她逐名要强的本质,挽画怔在那,陈年往事扑面而来。 她陷在往事无法挣脱,十四瞧她快要入了魔障,一手轻轻拍在她肩膀,眸眼温顺:姐姐,回神了。 挽画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道了声多谢,仓促走开。 她来去匆匆,十四纵身一跃飞到屋顶,来请人的仆从找了半天找不到人,还是她实在不忍这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出声喊道:你是在找我吗? 呀!十四姑娘! 十四弯了眉:嗯,我是。你找我有何要事?她从屋顶坐起身。 那人被她乖巧望着,脸色羞红:清、清潭院不适合琴师住,馆主要我请琴师移驾白狸院。 白狸院?莫名的悸动从心尖一闪而逝,十四问道:白狸院是什么地方? 白狸院就是琴师先前去的云酥院。 那为何现在叫做白狸院? 仆从挠挠头,差点被绕晕,理清思绪后有条不紊道:院名又被花红柳绿两位姑姑改回来了。以前的牌匾都挂上去了。 他不明白琴师为何要纠结这等小事,抹了把汗:琴师,请罢。 眼前的牌匾从【云酥院】换成了【白狸院】,少女站在几步之外定定看着,身子一动不动:写这字的是何人? 她问题多,好在人美嗓音也好听,仆从自豪道:是以前的院主,她家夫婿写的。 他没说那位是谁,如今九州大陆人人都避讳那位的名字,灵气昌盛的时代,喊出名字来都有可能烦扰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