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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宋乾他们依旧受不了,忍不住干呕起来。 “通敌卖国,这就是下场。” 裴君没有打第二鞭,只冷漠地看着他们,严厉道:“生在大邺,留着汉人的血,受大邺庇护,无论如何争权夺利,不忠于国,都该死。” 几人皆是一凛,神情严肃,“将军说的是,我等谨记于心。” 裴君严苛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随后掂了掂鞭子,问:“还想继续看吗?想继续看,就去打盆水。” 几人一听打水,想到她方才说水的用处,连忙表示不想再看了,提出要走,但她没说同意走,他们又不敢动。 裴君下巴冲门一扬,嗤道:“还不滚蛋!” 这时候鲁阳也不记得自个儿前日斩钉截铁说的话了,跟其他人一起匆匆逃离刑房。 他们出去后,郭响才带着人守在刑房外,以防不相干的人靠近。 而裴君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忽然轻笑道:“史郎中瞧他们,应是还嫩吧?” 她说完,没有回应,才想起来似的,“忘了史郎中不能说话。” 裴君甩手扔掉鞭子,复又抽出匕首,举至史越山脸侧。 史越山许是以为她要划他的脸,紧紧咬住绳子,微微向另一侧躲避。 裴君又是一声轻笑,刃口在绳子上轻轻一挑,绳子断开。 史越山仿佛在对峙之中又输了一筹,脸色难看地吐掉口中绳子。 裴君退后,坐回到椅子上,笑盈盈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寒门极难出贵子,史郎中也是经过艰难的科举,才走到今日的地步,应是极清楚的吧?” 史越山正义凛然道:“下官寒窗苦读十余年,俯仰无愧于天地,裴将军私自□□,处以私刑,下官不服。” 裴君无视他的话,仍然说自己的,“我其实并不因自己寒门出身便嫉恨世家和勋贵,我只是不喜有些人享富贵,骄奢淫逸,还鱼肉乡里。” “我大邺,太子殿下勤勉宽和,燕王殿下有勇有谋、知人善任,朝堂中亦有谢寺卿这般矫矫不群的年轻官员,还有适才这几个年轻人,本性还算不错,只要多加调|教,日后都是大邺的中流砥柱。” “你们突厥是如何教养年轻一辈儿的?弱肉强食?还是只会觊觎、掠夺别人东西的强盗?” 史越山涨红脸,颈侧青筋凸起,受到侮辱一样气愤不已,“下官不知裴将军在说什么!” “随你如何辩解,本将抓你也不是为了审问你。”裴君坐姿越发闲适,成竹于胸道,“史郎中天和十一年中进士,天和九年便进京,太过久远的事已不可考,不过你跟姬家的接触似乎从跟贵夫人成亲便借由李家开始了,你岳家和夫人知道你是突厥人吗?” 史越山一脸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裴君托着下巴,思索道:“李家不过是一小世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应该将他们和你一家全都抓起来审问才是……” 史越山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良久才重新呼吸,质问:“裴将军如此滥用职权,就不怕遭报应吗?” 裴君颔首,坦然道:“我杀突厥兵无数,在突厥人心里,是该遭报应,但我对大邺百姓,俯仰无愧。” 两人好似一直驴唇不对马嘴的说着,史越山深呼吸,闭上嘴,不想再说话。 裴君问他:“史郎中是不是以为我在引你的话,其实没有证据?” 史越山不言不语,甚至干脆撇开脸。 “从新丰县两进两出,我就怀疑你。说来姬家会倒,你居功至伟。”裴君瞧他即便脸没有转过来,耳朵却动了一下,说道,“有所怀疑,自然要查探,我很小心,史郎中应是没发现你藏起来那本账本被人动过吧?” “而我是如何确认你突厥人身份的呢?” 史越山呼吸一滞,身体微微紧绷。 裴君没放过他这一丝神色变化,娓娓道来,“去年战胜归京,奉车都尉被杀一案,谢寺卿发现了一个图腾,他博闻强识,怀疑与外族有关,便来请教我……” 史越山不知是疼得,还是紧张,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 裴君抬起手,两根手指点了点锁骨的位置,“我说过,我杀过很多突厥兵,死于我刀下的突厥大将也有那么几个,罗喀便是其中之一。” “那个图腾,史郎中同样的位置,有个一模一样的……” 剩下的,两人都知道,无需多说。 史越山变了脸色,再不复先前的刚直,眼神阴狠仇恨地看向裴君,“你两次都没死,不会一直这么命大。” 裴君嗤笑,“你能进京,还入了工部,我可是助了一臂之力,史郎中怎么能不知感恩呢?” 史越山脸色一变,眼神颤动,心绪起伏。 “先前我的人截到信鸽,得知你们要有所动作,我没能防备得当,是我裴君蠢。”裴君笑意全无,锐利道,“我原本不想打草惊蛇,可我不能容忍你们动我的人。” “我什么都不想从你口中知道,我就想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回敬的。” “来人!” 郭响在外头应了一声,不多时,有金吾卫压着人陆陆续续走进走出,全都是私底下跟史越山有勾连的,或者是他联络的突厥暗探。 每进一个人,史越山的神情便苍白一分,及至最后一个人被推出去,他的眼神已经有些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