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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听到阿酒的声音,便坐起身,应了她一声,便对秦珣道:“殿下,我们下去吧。” 秦珣缓缓睁开眼,优雅坐起,将最后一壶酒一饮而尽,直接翻身跳下去。 裴君还是老老实实走得梯子,下来后走到秦珣身边,歉道:“殿下见谅,尚有合卺合髻之礼未成,不能再招待。” 秦珣未言语,抬步向前院走,行至穿堂前,驻足,转头对裴君道:“裴君,白日里我瞧见你穿喜服打马而过了,很好看,是英姿勃发那般的好看。” 裴君……缓缓退了一步,拱手拜下,“谢殿下夸赞。” 秦珣静静地看她片刻,方才转身,大步离去。 裴君送走燕王,随后又与郝得志、裴家人一起陆陆续续地送走宾客们。 鲁肇临走前,看向裴家宅门,并无阿酒的身影,对裴君道:“想必裴将军也无需我的祝福,止步于此吧。” “嘿!”郝得志喝了酒,这暴脾气越发收不住。 裴君按住他,叫来两个护卫,“送郝将军回房休息。” “是,将军。” 众宾客离开,裴君站在空荡荡地宅门前片刻,方才在宋管家的小声提醒中抬脚往隔壁公主府去。 公主府早就有侍女在等着,四公主的贴身侍女阑梦亲自引着裴君往主院走,待来到主屋,阑梦轻轻敲敲门,随后推开门。 “将军,请进。” 四公主端正地坐在床榻上,双手擎着团扇,遮在面前。 裴君径直走过去,在喜娘的提醒下,抽走团扇,正式见到四公主的脸。 四公主乃是绝色之姿,裴君一直便知道,这有些浓重的新娘妆容也丝毫不减四公主的风采,额头上一抹花钿有如点睛之笔,反倒更添几分精美。 就像是开在皇宫花园里一朵最美最珍贵的牡丹,以她的横冲直撞,竟然越开越艳,也是一件奇事。 可惜她没能移栽进她期望的土里…… 而四公主秦珈与裴君面对面,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须臾后方才回神。 喜娘道:“请公主与驸马饮合卺酒。” 裴君从侍女托盘中拿起两杯酒,一杯递给四公主,“公主,请。” 秦珈放在腿上的手攥紧,而后又缓缓松开,接过合卺酒,迟钝地拿着。 裴君微微叹息,右手臂主动勾住她的手,一饮而尽。 秦珈随着裴君的动作,也仰头喝完杯中的酒,但一瞬间的辛辣苦涩,让她皱起了眉头。 喜娘还在兢兢业业地报流程:“婚成。” 裴君将杯子倒放在托盘中。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礼,合髻。 喜娘从两人发间各挑出一缕头发,减下来,合二为一,挽一个结,一边念“结发不离”一边放进荷包中,塞到枕下,待到明日收起。 至此才算是礼成,喜娘等人退下,留裴君和四公主相顾无言。 裴君今日必须留在新房中睡,干坐着总归不合适,便对四公主道:“公主,我回府沐浴更衣,稍后再过来,您可以先躺下休息。” 秦珈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裴君离开后,阑梦和侍女一起帮四公主拆发。 头发解开,喜服也脱掉,秦珈只穿着里衣走进浴室,坐在浴桶中默默出神。 阑梦命侍女们下去,亲手为她擦背,犹豫许久,问道:“公主,您还念着谢少卿吗?” 秦珈倏地冷下脸,“你还说他作甚?” “公主恕罪。”阑梦跪下请罪。 秦珈深呼吸几次,平复下翻腾的情绪,生硬道:“你起来吧。” 阑梦再不敢说些惹公主厌烦的话,垂着头专心伺候。 秦珈靠在浴桶上,许久之后,一滴泪滑下,“阑梦,莫要再提他,我不能连最后的尊严也丢了……” 裴君洗澡快,换好衣服再来到公主府时,四公主还没洗完。她便坐在榻上,拄着头闭目养神,无刃就立在榻边。 脚步声传来,裴君睁开眼,看见四公主眼角的泪红,心下了然,当作没看见,如常地说话,“公主。” 阑梦顺势便告退。 这下子,新房内彻底只有裴君和四公主二人了。 裴君直接搬走榻上的小几,道:“公主,就寝吧,我今日睡榻上。” 四公主默默地看她从床上搬了一床被子,许久,才吐出一句极低的话:“裴将军,谢谢你。” 裴君脱掉布鞋,躺在踏上,随意道:“我也得谢过公主,还要提前向公主道一句歉。” 四公主莫名,“何意?” 但裴君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闭上眼,道:“我是臣子,论理不该约束公主,不过我向来喜欢丑话说在前头,我对公主没什么期望,只有两点,其一希望您能对我祖母、妹妹稍客气些,其二便是谢少卿。” 谢少卿如何,她没说明白,可秦珈懂了。 她一瞬间有一种受到屈辱的感觉,呼吸都重了几分。 裴君本意不是想要侮辱公主,就像是她话中所说,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而已。 “我不算了解公主,没法儿轻易地说相信公主的骄傲。不过我丑话说完,也能向公主保证,除了身份变更,你的生活依旧像您闺中时一般,甚至更自在。” “言尽于此,公主,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秦珈依旧有些难堪,熄灯后和衣躺下,依然辗转反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