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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天涯的一家三口,在荒野奔跑逃亡。身后是自己带着炎门精锐。也是这般瓢泼大雨, 砸得人脸生疼。自己一双弯钩,在闪电之下映得寒光四色。鈎落头颅飞,妇人发鬓散。女童站在暴雨泥泞中, 浑身湿透,却不哭不闹。一道电光劈下,照亮她恨意满满的眼…… “炎门主?” 炎门主一惊回神, 慌忙挺直腰杆胡乱指了个方向, 急急辩解道:“那不是方大侠说警戒守备…我正巧也这个方向, 秦姑娘你知道的。至于这个, 那个, 就…这不是倒霉么!” 当初方中正点了秦孤桐与方兴做守卫,炎门主心里一动也就跟着慷慨自荐。东西南北,大圈小圈,共计八人。也不知方中正是故意还是无意,他正好也这个方向。 炎门主在秦孤桐手下吃过败仗,知她厉害。也不敢跟太近,加之刚刚暴雨,便避开了不死狱一行。等雨渐小,他一个人待在荒山孤坟堆里,心里头有些打颤,东张西望喊起秦孤桐的名字。 无巧不巧,恰逢被雅弗一行从长安赶来,听了个正着。要不然,她们哪知晓秦孤桐就在附近。 炎门主如何打得过雅弗四人,没几招便被降住。他也不傻,见雅弗询追问秦孤桐。心里一盘算,知道八成是她仇家,立即一五一十招供。连着秦孤桐与北方口音的汉子交情甚好都交代清楚的一清二楚。 雅弗本就擅长口技,闻言心里一动,试了十几种声音,听得炎门主目瞪口呆。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武五五若知道,非将他掐死不可。 秦孤桐在江湖上历练许久,听炎门主含含糊糊便心中生疑。细细一琢磨,暗道:这家伙一路行径,真不似慷慨任侠之辈,这回怎这般积极?方中正又没救他。 萧清浅抬眸望向炎门主,轻咳一声道:“炎门主,这几人是与我们素有旧怨,只不知为何能寻来。你可听她们说过什么?” 炎门主不远不近的站着,一双小眼打量着秦孤桐与萧清浅。越想越怕,心里莫名打颤,小心伸手探向后腰。手边一空,方才想起自己双钩被扔了。 炎门主不由暗暗苦恼,闻言怔楞。眼珠一转,答道:“只听她们嘀咕两句,说是看来消息不假。还有什么这次要立下大功。” 萧清浅微微颌首,思索道:“不知她们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怕其中有蹊跷。” 秦孤桐听她提点,心中陡然明了:若是上面指派,断然不会说什么消息不假。雅弗此番行事,倒像是擅自行动。也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要是风媒那里打听的到还好。 萧清浅比她知道的多,略一想便明白。不死狱这一役,少不得景家和迦南殿在背后推波助澜。景家要君临故土,以实族要重建迦南之地。江湖这潭水越浑,那两家越是开心。 景家实力不足,手段却不是江湖草莽可比。如今君弱臣强,自当坐山观虎斗,两桃杀三士…… 炎门主哪知这些,见她们沉默不语,以为是在暗中谋划。他心里头忐忑不安,目光四下打量。看见地上散落的刀剑,顿时心中又热络起来。 秦孤桐不疑有他,只担心迦南殿追兵不断,便开口说道:“炎门主,你还是先回……”她话未说完,只觉手上一紧,便闭口停下,不解的望着萧清浅。 萧清浅眉眼不动声色,从容道:“这些人来得蹊跷,不知身上有没有线索。” 炎门主闻言一喜,连忙笑道:“是是,肯定有线索!秦姑娘萧姑娘,你们歇着,我来看看。” 秦孤桐也觉有理,见他趋步上前不由好奇的探头去看。偏偏炎门主撅着屁股对着她,也瞧不见翻出什么东西。她真要开口询问,便觉颊边一道寒气刮过。 霜华剑犹如离弦之箭,径直从炎门主后背没入。 无声无息,仿佛是秦孤桐眼花了一般。 炎门主浑身战栗,手中短剑落地。他捂着胸口,缓缓转过身,一双小眼瞪得浑圆,似要凸掉出来。他抖抖索索的指着秦孤桐,牙关开合终没说出一个字。仰天一跤,直跌倒在地。 ——呲! 霜华剑惯穿刺出,鲜血顺着剑刃滑落。不过片刻,那剑上便又干干净净。 事发突然,秦孤桐只觉脑中混沌僵滞。她眨眨眼,望着炎门主的尸体,木愣愣的喊了一声:“…清浅?” 萧清浅眼底划过一丝自嘲,勾唇哂笑。 秦孤桐站起身,向着炎门主走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望着萧清浅。见萧清浅面容沉冷,静立不语。她一时只觉手足无措,心里无限委屈。 秦孤桐心里乱哄哄的,迈出去的步伐又收回来。望着萧清浅道:“清浅,你怎么不说话?” 萧清浅垂眸抿唇,复又抬眼凝望着她,直言道:“我并无理由,只觉该杀了他。” 秦孤桐闻言顿时脸色煞白,紧咬着牙关说不出话。她不信萧清浅会随意杀人,可眼前一幕突然发生,又让她无从狡辩。 她心绪杂乱牵动内伤,顿时五脏六腑绞痛,舌尖一甜便要呕出血。她心头一紧,生怕萧清浅担心,连忙转过身咽下。 秦孤桐一转身,正对着炎门主死不瞑目的脸。心头更是闷闷难言,无奈中升腾起怒气。炎门主瞪着她,她也瞪着炎门主。相看生厌,秦孤桐上前便是一脚将人踹翻,一把拔出霜华剑,登登登走到萧清浅身边,硬声硬气的说道:“杀就杀,干嘛不说话!行走江湖就该十步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