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岚[养成]_分节阅读_19
“都敢跟你们撒谎了还只叫贪玩?!他天天上课睡觉我说什么了?他天天不好好写作业我说什么了?调皮捣蛋哪个孩子都避免不了,至少咱这孩子本质不坏?!可你瞧瞧现在?!他都敢撒谎了!” 丛林蹬蹬蹬几步冲到丛展轶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冷笑:“你那点小心眼子我早就知道,你不就嫌我管你管的太严,不是打就是骂,受不了了吗?你就想自己带岚子,怕他跟你一样吃苦受罪。你好啊,你做好人,你惯着你宠着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带他比亲爹还亲。到了怎么了?这小子长大啦,有主意啦,连句实话都不跟你说了你还管什么呀?你还有脸管什么!” 许山岚忙回头,泪流满面的颤着声儿分辨:“不……不是……” “你闭嘴!”大声喝止他的竟是大师兄丛展轶。 丛展轶深吸一口气,压抑着什么似的对丛林说:“师父您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管教?”丛林讥笑一声,“你还敢管教?要我说,干脆赶紧给人家父母送回去。免得你给教坏了以后没法交代。哦,在这里都学到什么了?净学会撒谎了。你还能张得开这张嘴?我听着都打脸!” “师父我知道了。”丛展轶喉咙里像被什么哽着,说话异常艰难,“是我没管教好,让您失望了。”他向丛林鞠了一躬,几步奔到许山岚跟前,像拎小鸡仔似的一把拎住他的脖领子,用力往楼上拽。 许山岚被丛展轶扯得一个趔趄,不由自主挣扎了一下,竟发觉师兄手劲奇大,顿时胆战心惊,哀哀地道:“哥,我不敢了,哥你饶了我吧……” 他弓着身子看不清丛展轶脸上的表情,顾海平却看得清清楚楚。丛展轶额上青筋暴露,面色铁青,冷峻严酷近乎狰狞。顾海平吃了一惊,忙上前拦住他:“师兄,师兄,岚子小不懂事,你别……” 丛林叫道:“海平你别拦着!这小崽子就得好好教训教训,吃点苦头!” 顾海平不敢再靠前,忧心忡忡地看着丛展轶把许山岚拽上去。 尽管许山岚苦苦哀求,丛展轶充耳不闻,他现在满心满肺全被胸中腾起的暴怒充溢了,许山岚越是恳求挣扎他越是难以遏制满腔的怒火。连拉带拽把许山岚弄到练功房里,回手“啪嗒”落了锁,反锁两扣,转身走向墙边的柜子。 许山岚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肝胆俱裂,拼命跑到门口敲门,大声哭喊:“海平哥,海平哥,师父……师父……”拧动几下门把手没拧开,还没等他有功夫细瞧,领口一紧,已被丛展轶拎了回去。 丛展轶沉声喝道:“脱衣服!” 许山岚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哥,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眼泪流得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丛展轶哪有功夫容他分辩求恳,直接把许山岚脸朝下按在半人高的跳马上,撩起许山岚后背的衣服,手中的藤条高高扬起,夹杂着尖锐呼啸的风声,用尽全力挥下去。一条红痕顿时出现在许山岚背脊白皙紧致的肌肤上,渗出了血丝。 “啊!”许山岚发出一声痛呼,双腿拼命乱蹬,口中乱喊乱叫,“哥,我不敢了……我再不敢撒谎了……哥你饶了我吧……” 丛展轶根本没有听清许山岚在说什么,耳边挥之不去的全是丛林的奚落和羞辱,脑袋里嗡嗡直响:你就想自己带岚子,怕他跟你一样吃苦受罪……到了怎么了?……连句实话都不跟你说了你还管什么呀?你还有脸管什么! 丛展轶一鞭一鞭挥下去,刚开始许山岚还扭动哀求,渐渐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呻吟,偶尔疼得扬起脸。再后来动都不动了,声音也没有了,像一条落在沙地上再也无力挣扎的鱼。 丛展轶浑然不觉,一口气抽了七八十鞭,累得浑身躁汗,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胸中的怒火消下去不少。低头看时,许山岚趴在跳马上一动不动,人事不知。 丛展轶仿佛一下子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立刻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低头一看,许山岚后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打得太狠了。丛展轶又惊又怕,扔掉藤条扑上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许山岚,低声唤道:“岚子,岚子……” 许山岚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脸上头发一片濡湿,不知是泪还是汗。丛展轶吓得手脚发软,连声叫道:“岚子……岚子你醒醒——”他一摇许山岚的身子,牵扯到伤口,许山岚痛醒了,迷迷糊糊地瞅了丛展轶一眼。其实他眼前白花花的,什么都瞅不清。但他还是用劲所有力气哀求着:“哥……岚子不敢了……哥你别打我……疼……”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丛展轶心疼得跟刀搅似的,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声叫道:“岚子你醒醒,哥送你去医院,岚子……”回头冲着门口吼道,“顾海平你快上来!顾海平——” 22、去比赛吧1 ... 等顾海平和丛林跑到楼上来,都被许山岚凄惨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丛林骂儿子的时候正在气头上,难免口不择言,却没想到丛展轶打许山岚这么能下得了手,不禁十分懊悔,上去狠踹了丛展轶一脚,怒道:“你想把他打死啊!” 丛展轶这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扑上去又抱住许山岚。三个人慌慌张张,开着唐老板的车,直奔医院。 值夜班的外伤大夫是个南方男人,带着金丝边的眼睛,个头不高,有点婆婆妈妈的。把许山岚的衣服小心翼翼用剪子剪开,一点一点弄下来,凑近了仔细瞧着伤口,嘶嘶地直吸凉气:“哎呦怎么打成则哥样子呀,哎呦则可不得了的啦,不能则么打的啦,孩子不听话要好好缩嚒,怎么能乱打银的啦……”他嘴上说着,手里可没闲着,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给许山岚清洗伤口。许山岚痛得肌肉一缩一缩的,丛展轶紧紧抱着他,低声劝慰:“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丛林听得不耐烦,说道:“你就说伤得怎么样吧,有事没吧。” 眼镜医生翻个白眼:“伤得怎么样你不会自己看呀,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啦,把孩子打成这样,哎呦再打下去可不得了的啦……” 丛林搓着大手急着问:“有没有伤到筋骨啊?” 眼镜医生推推眼镜:“幸好没伤到重要部位的啦,还得再继续观察的啦,你们怎么能……”又把不能随便打孩子之类的话训斥一遍。 这时候,天王老子也得乖乖听着,丛林好脾气地连连点头:“对对,您说的对。” 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上好药,医生让护士给许山岚挂上吊瓶消炎。许山岚慢悠悠清醒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冲着丛展轶低唤:“哥……”大家这才松口气。 丛展轶轻轻握着许山岚的手,问道:“还疼么?” 许山岚摇摇头。丛展轶心头又酸又痛,低声道:“你先睡一觉吧,我陪着你。”许山岚体力消耗太大,闭上眼睛睡着了。 丛林见情况稳定下来,站起身:“行了我们也先走吧,都在这等着也没什么用。回家给你拿点东西来,再买点吃的,有什么事打电话吧。” 这时候也没必要再跟父亲杠着,丛展轶默默地点点头。 顾海平跑到外面买了一盘子饺子一碗面,又买了些水果,放到床头。丛展轶没心情吃东西,只低头瞧着许山岚。顾海平动动唇,却终究没说什么,跟师父一起回了家。 第二天清晨,丛林一大早起来给医院的两个人准备早饭,忽听再熟悉不过的汽车喇叭声响。丛林无奈地叹口气,拎着勺子跑出来,果然是殷逸的车。 殷逸匆匆走下来,手里提着两兜子东西,一见丛林就开始埋怨:“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海平给我打电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算什么大事嘛,小孩子没经过场面遇到屁大点事就咋咋呼呼,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那边那么忙。” “忙也得分个轻重缓急。”殷逸盯了丛林一眼,“你们爷俩也真是,小孩子谁不犯错误?打两下就得了,打那么重干什么?打出点毛病你跟他父母怎么交代?” 丛林搔搔脑袋,含糊其辞地嘟囔:“又不是我打的……” “没有你教唆,展轶能打那么狠?”殷逸生气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不也是气头上嘛……” 殷逸长叹口气:“你们父子有矛盾,别把焦点弄到岚子身上。撒个谎多大点事?至于吗你。” 丛林正色道:“那怎么行,这是品质问题,小小年纪就撒谎骗人,以后还不得偷鸡摸狗去啊。” 殷逸狠狠瞪他:“难道要像你一样?一辈子老古板,作假都不会!” 这句话牵扯两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痛楚,丛林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接过殷逸手里的东西,顺势转了话题:“小孩子,你给他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你们不心疼我心疼。”殷逸不领情,一把又抢回来,“我给岚子好好补一补,没你们的份。”也不理睬丛林,自顾自到厨房去。保姆要过来帮忙,被殷逸拦住了,“行了张姐,你去忙你的,我来就行。”边说边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 丛林讪讪地凑过去瞧,鸡蛋、红糖、油茶面等等,居然还有当归枸杞之类。他忍不住笑:“你这是干什么?伺候月子啊?” 殷逸说:“不是要补血补气吗?” “拉倒吧。”丛林大刀阔斧地接过来,“他是挨打了,郁气攻心,得先清体内热毒才行,去去去,你歇着去,还是我来吧。”他毫不客气地把殷逸挤到一边,解开一旁还在火上熬煮的瓦罐,“瞧瞧,冰糖绿豆粥,刚开始得先喝这个。” 丛林把殷逸拿来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一样一样检视:“嗯……排骨,这个行,晚上炖了吃……牛腩,凑合吧……” 殷逸索性丢开手,倚在厨房门边看丛林忙活。 晨曦透过窗子照进来,映在丛林身上,给这个本来粗犷的汉子蒙上几分特有的柔和。殷逸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听着丛林絮絮叨叨:“你呀,当大少爷当惯了,从小就什么都不会做。烧壶水都能烧干,差点着火。这么多年还不是我伺候你?洗衣做饭……只不过后来……”他下意识地住了口,回头瞥殷逸一眼,这一眼中包含着几分疼惜、几分内疚、几分怀念、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懊悔。 殷逸没有说话,他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好,似乎又回到以前的时光,两小无猜彼此相伴。如果没有文革,如果没有上山下乡,如果没有那个爽利而活泼的女人,如果没有丛展轶……是不是他们会一直这样相伴到终老,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瓦罐里的热气扑腾腾地升起来,氤氲得眼前一片朦胧。似乎又是那个打着背包拎着饭盆高高瘦瘦的青年,在“我们要响应毛主席号召,到广大人民群众中去,接受再教育……”高音喇叭不知疲倦的宣传声中,隔着火车小小的车窗,拉着自己的手,郑重地说:“阿逸,阿逸,你放心,过两年我就回来,我一定回来!……” “好了。”丛林一推他,“哎,粥好了。” 殷逸从回忆中猛地回过神来,掩饰什么似的急着说:“哦…那,那快送去吧……” 顾海平去了学校,毕竟那边还有几百个学生呢,这边殷逸和丛林一起去医院看望许山岚。 虽然后背有伤,又是在陌生地方,但依然阻挡不了许山岚安睡的“脚步”,呼呼呼呼睡的还挺塌实。他睡得塌实丛展轶才觉得安心,不过还是守在许山岚身边,一宿没合眼。 许山岚早就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到点一定会醒来的,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师兄歪在床头。他想起昨天的事,“哎呀”一声要坐起来,一下子牵动伤口,痛得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