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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淬满了恨意的眸,配着脸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带着嫉恨与恶意,直直的射向她。 白谣? 那个曾经的傀儡皇帝。 “一个想杀你的人。”他低低的笑了。喑哑的笑声回荡在地牢里,翻滚着不甘与诡异。 “你没有死?” 白谣被拖下去的那瞬间,她以为,戚潇就已经判决了他的生死。 “我当然没有死。” 戚潇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钱,代价是毁了这张脸。几年来的荣华富贵与看人眼色便是得了个这样的结果?重获新生的白谣并不知足于此,但他识相也惜命。 习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与宫人伺候,白谣愈发的不满起来。他恨茶玖的出现,也恨戚潇的绝情。他本可以当一辈子的皇帝的。哪怕是傀儡,这份高高在上的权位也是别人无法触及的位置。可这一切,都破灭了。 再加上白谣没有金钱概念,花钱经常大手大脚。手中的大量银两很快用光,他常在酒馆吹嘘,自己曾当过皇帝。客人们看着白谣脸上的疤痕,总是嘲笑着他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白谣表面不显,心里却愈发的痛恨戚潇。 再后来,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找到了他。说是可以教他一套奇诡的武功,代价是刺杀戚潇。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白谣没有多想,便径直答应了。他知道戚潇最在意的人是谁。比起重伤戚潇,他更想让戚潇痛苦。所以他不惜女扮男装,打扮成伺候的宫女。 “潇王派你来的?” 此话一出,袁如和步雁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桀桀桀,怎么会呢……”白谣的笑声变得诡异起来,他的五官开始一点点渗出血,但是他却像是意识不到一样,他只是一直用那种瘆人的目光盯着茶玖。 就在茶玖忍不住后退一步的时候,白谣绑在身后的手扭曲成了一个弧度。他挣脱了束缚扑了上来。 撕裂的感觉从腹部处传来,茶玖咬着牙,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她从袖口抽出了一把匕首,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刺向白谣。 匕首是戚潇在马车上送给她的。她一直随身带着。 …… 侍卫们手忙脚乱的将白谣的尸体挪了开,步雁紧张的面容一直在眼前晃着。茶玖狼狈地坐倒在地面上。 白谣杀白遥? “哈哈哈。”她突然笑了一声。 …… 茶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宫殿。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白谣的血溅到了自己手上的瞬间,她恍恍惚惚的低着头,像是七魂没了六魄。 “抱歉。” 这两个字眼,戚潇重复了不止一遍。茶玖后知后觉的顿悟,她的自以为是似乎刺伤了戚潇很多次……可道歉的,低头的,也永远是戚潇…… 这样算什么呢…… 茶玖沉默地看着戚潇的动作。 戚潇将她的手包紧紧裹住,然后搁置在自己的月匈前,举起抵在了额头上。 “这样可以消除罪孽。” 没有血色的辰口瓣展露出主人糟糕的状态,可是戚潇的神情却像极了虔诚的信徒。 茶玖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以手背顺着戚潇下巴的弧度摩挲,她一点点的低下头,慢慢的把额头抵了上去。 “求求你。” “不要再骗我了。” 茶玖挺立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她的肩膀轻微的抖动着,眼泪像决堤的河岸崩塌。 大殿里只能听到抽泣的声音。 内心的挣扎终究还是抵不住那份呼之欲出的怜惜。戚潇遵循了内心,妥协的将她拥入怀中。 很多夜深人静,她看着她的睡颜,无数次抑制住想要靠近的心。 彼时茶玖悄悄夜出,戚潇总是以一墙之隔,陪伴着她默默地走着。只是听她走路踏过石板的脚步,嘀嘀咕咕的牢骚,她都能猜测出她此时的心情与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茶玖能够更加的轻而易举的溜出?因为她就在她的身边。 她知道她不会想看见她。 伏着戚潇的肩膀,茶玖开始发问,“计划到底是什么?” “保护好诸将军一行人的安危。” “可诸符……为什么会死?”这是茶玖最无法理解的一点。 “如信上所说,中了埋伏。我的人没能护住他……” “那日的刺杀……?” “是施和的计谋。” “老太后呢?” “……” “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 一声借着一声的质问得到的答复是无限沉默。 “我让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刺耳又锐利的语调折磨着耳朵,眼睛的涩痛远不如胸口胀酸。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不想你染上这些。”过了很久,戚潇才回答道。 “罪孽我背。” “人命我扛。” “你只要干干净净的就好。” 那样明亮的光,不应该被血污扑灭。 戚潇轻轻的说道。 深宫是吃人的妖怪,到处充满了扭曲的人性与恶意。她在这个地方待了太久,脚下也不知道踏了多少人的尸体。地砖下的腐臭与腥味,仿佛钻入她的每处骨髓,这是她无论洗了多少次手,换了多少件衣裳都无法挥散的。 如此阴险狡诈、丧心病狂的人又能否有资格立于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