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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范小简有点无措,小声说,“可我这也不知道去哪了……” 楼上ICU病房更轮不到她在那守着,二十四小时都有专门的大夫看护。她还不如在黎荀落这里,还能伺候着她上个厕所,给她端个茶倒杯水什么的。 “傻孩子……”黎荀落一叹,随后提着精神说,“把视频开出来吧,我……看看你姐都说了什么。” 当时的记忆,其实对黎荀落这里已经很混乱了。 节目组给她配的有一个助理,平时就是打打杂,干一些收尾和拎东西的工作。她当时跪在雨里,也记得小助理慌手慌脚的要脱衣服给她盖上,还记得另一手冻的死白,却还努力的给她撑伞。 可关于钟携的,她却记不太清楚了。 当时她们的距离太远,中间又间隔了太多个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穿着制服的营救人员,那些衣服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光且刺目,晃的人直流眼泪。 但是她大约记得,钟携似乎是哭了的。 可她又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自己哭的太多了导致的幻觉,让她以为钟携也哭了。 不过就算是哭了,那也难怪了。 被刺穿胸膛的感觉……真的很疼啊。 黎荀落心尖一抽一抽的,紧紧的抿着唇,一只手下意识的攥紧了心口的位置。 “落落姐你怎么了?”范小简设置完那几个设备,正打算回头把遥控给黎荀落,就看见黎荀落这幅骇人的模样,当下给吓得不轻。 黎荀落愣了一下,随后缓过神来,才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虚弱,说,“没事,就是觉得,胸口堵了点东西……不太能喘得上来气,你走之前把窗户给我看看吧,可能是闷得了。” 范小简这两天几乎是连番受到惊吓,闻言将信将疑的说,“真的假的,没有别的难受的?”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范小简还是把窗户给开到了最大,又将窗帘全部拉上了。 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那片子,可能在四周环境都比较昏暗的时候看会更有感觉。 “九点大夫不就过来查房了吗?”黎荀落一笑,“行了,快出去吧。” “哦。”范小简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一步三回头的把房门给关上了。 * 医院的遥控在按下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阵十分诡异的‘吱呦’的声音,那声音听的人牙酸。 屏幕一道蓝光闪过,紧接着,便是视频中,开始出现着的沉闷、短促的呼吸声。 黎荀落忽然将视频暂停,听出了那是钟携的喘息声。 只是这喘息听起来显然痛苦不堪,夹杂着破碎的窗户外面的风雨声,显得更加的弱小。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将声音调整到了最大。 黎荀落重新费力的回到床上,向着已经恢复了播放的视频看去。 整个视频一共也就短短的几分钟——如果细算,差不多也就是救援队花费的救援的总时间。 钟携浑身染着血,从她左胸穿透而出的那根木刺似乎并不明显,只露出来了一个锥形的尖角,可从这个锥形向下,黎荀落却很难以计算这根贯穿了她胸口的木刺究竟有多大。 但是她却记得,当时在自己已经没力气撑住双腿的时候,钟携还让她,坐在了她的腿上。 钟携脸上带着呼吸机,脸上也蹭上了很多血,不知道是她的鲜血喷到了黎荀落衣服上后蹭到的,还是本身往外冒的时候,就溅到的。 这一幕甚至显得有些戏剧化,戏剧化到某些场景和当时拍摄《猎王》时完全重合,只是黎荀落没想到,当时躺着的人是自己,现在站着的人,却也是自己。 “落落,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大概可能会是死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有奇迹。”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好运似乎从来都不会双行,你看,我虽然找到了你,可终究还是要失去你。” “替单诗挡下的那根长棍……很痛吧?” 黎荀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泪就已经在疯狂的决堤了。 这种哭法甚至有些软弱,她甚至不敢哭出声来,因为她知道,范小简在门外守着,待会儿可能随时会有路过的护士或是大夫察觉到里面的声音冲进来。 她自私到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一个画面,这是钟携给她的,也只是给她一个人说的,给她一个人录下的。 “大概是真的很痛了。”钟携轻笑了一声,语气已经有些颤抖,眼睛半阖,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还在努力的开着玩笑,“我现在就很疼,怎么能……这么疼呢……” “你说,现在还是冬天。人体痛觉程度会减少很多,我都疼成这样了,你那个时候,得有多疼啊,啊?” 黎荀落鼻涕眼泪跟着一起掉了下来,她漫无目的的左右看了一圈,纸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可她没力气动了。 她坐在床上,流着眼泪用单薄的袖子将鼻涕蹭掉,听着屏幕上的钟携说,“我快要没力气了。”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自始至终,我只爱过一个人,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都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就叫黎荀落。” 通过电视,钟携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可已经微弱到几乎要听不见了,哪怕她开到了最大声。 黎荀落哭着下了床,赤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砖上,慢慢的捂着生疼的胃,朝着电视靠近,希望能听清楚钟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