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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纵然心中有气,也不该对着母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夫妻缘。夫妻本为一体,父皇的体面,就是母后的体面。反之,母后失了颜面,父皇脸面也不好看。夫妻情分,经不住误会,更禁不得消磨。” “一旦夫妻离心,形同陌路,于天家是动荡之灾,更会波及朝野,人心不稳。请父皇冷静,三思而行。” 永嘉帝:“……” 永嘉帝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再吸一口气。 跪在地上的广平侯震惊之下,抬起头,看了侃侃而谈理直气壮的陆明玉一眼。 这一席话,乍听温和,细细一品,里面全是尖刺。 这位太子妃,胆子着实不小。 乔皇后听了这些话,眼眶却有些发热。这么多年,受过多少屈辱闲气,所有人都劝她忍。她一忍再忍,心里有多少委屈,只有自己最清楚。 一味退让,换来的不是理解包容,而是愈发的轻贱。 她早就该挺直腰杆了。 反正,她在宫中立足,靠的不是什么“圣眷”。永嘉帝再不喜,也不能废了她的后位。 “陆氏这些话,也是臣妾想说的。”乔皇后看着永嘉帝,慢慢说道:“这些没影子的传言,令皇上大失脸面,皇上生气也是难免的。” “臣妾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清楚。皇上诘问臣妾,臣妾不知该如何作答。” 永嘉帝面沉如水,看着乔皇后,半晌没出声。 就在此时,有内侍进来禀报:“启禀皇上,乔阁老和六部尚书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的政事相商。” 第五百一十八章 靠山 竟是乔阁老来了!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永嘉帝眉头动了一动,定定地看了乔皇后一眼。乔皇后也是一脸讶然。 陆明玉适时地张口,打断了帝后无言的对峙:“乔阁老和六部尚书前来商议政事,儿媳和母后先告退。” 永嘉帝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陆明玉可不管永嘉帝脸色好看与否,微笑着上前扶住乔皇后的胳膊,柔声道:“母后小心脚下。”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裳,传递到了身上。 乔皇后定定心神,冲陆明玉笑了一笑。婆媳两个一同告退离去。 走出文华殿,正好和乔阁老等人打了个照面。 乔阁老和六部尚书一同拱手:“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妃娘娘。” “诸位快请起。”乔皇后此时已恢复了平日的从容镇定,温声对众臣道。众臣谢恩起身。乔阁老目光掠过乔皇后略显苍白的脸,心忧不已,低声说了一句:“春日易上火,请娘娘多保重凤体。” 陆明玉暗暗失笑。 乔阁老深谙说话之道。这一句“春日易上火”,实在是意味深长。可不正暗指近来屡屡暴怒的永嘉帝吗? 乔皇后看着头发半白还为自己操心的乔阁老,鼻间有些酸涩,轻声道:“本宫没有大碍。国事繁重,阁老大人忙于朝事,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当着众人的面,父女两人也只能匆匆两句,便各自道别。 见过乔阁老之后,乔皇后的心很快安稳下来。 这样的踏实安稳,只有亲爹能给。 乔阁老身为当朝首辅,不仅是乔家的依靠,也是她这个皇后的靠山。 “我送母后回椒房殿。”陆明玉轻声说着,乔皇后没有逞强,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 进了椒房殿,屏退所有宫人,婆媳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笑一声。 乔皇后眉头舒展,低声笑道:“本宫往日忍气吞声,从不敢和皇上争执,事事都依着皇上的意思。落了个贤名,也不过都是给别人看的。日子过得憋屈,只有自己最清楚。” “如今本宫算是想开了。能忍的忍,不能忍的绝不委曲求全。” 陆明玉微微一笑,接过话茬:“母后能想明白这些,儿媳也为母后高兴。人活着,就得顺心畅快。整日低着头,事事退让,那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只会将自己憋屈死。 乔皇后笑了起来:“道理简单,要真正悟透了,也不是易事。” 这当然也是有代价的。 本就稀薄的夫妻情分,如今是彻底没了。 陆明玉凝视着乔皇后,轻声低语:“母后别担心。有殿下,有我,还有乔阁老在,谁也动不得母后分毫。” 乔皇后心里一暖,半是自嘲半开玩笑:“是啊,本宫前半生靠丈夫,后半生,靠儿子儿媳,还有年过六旬的老父亲。” 陆明玉笑道:“母后这话说得不全对。母后是我们的靠山才对。” 乔皇后莞尔一笑:“是是是,我们都是山,彼此靠在一起,连成一片山脉。任凭风雨如晦,我们都岿然不动。” 说笑几句后,乔皇后又低声数落陆明玉:“本宫知道你性子刚硬,去之前还特意叮嘱你,言行要多加小心。你倒好,直接就和皇上对上了。皇上迁怒本宫几句,本宫根本没往心里去。你何必出这个头。” 陆明玉却道:“该说的话,当然要说。不然,父皇迁怒惯了,遇到什么事都要先怪责母后。” “反正,父皇要脸面,不便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儿媳。我这个做儿媳的,放肆几句也无妨。” 乔皇后听了,又是窝心,又是好笑:“你这是拿捏准了皇上奈何不得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