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修坟
铁柱叔说着便等着父亲回答，父亲却直接摆了摆手，说是没有那个必要，农村的那些坟就连清明都不一定回去烧香，还修什么。 说罢，就叫我关门进屋，连口水都没有打算让铁柱叔喝。 “国景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坟地就是死去亲人的阴宅，破损了不修，她们是要怪罪的。”铁柱叔听到父亲那么说，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父亲蹙眉：“谁跟你是兄弟？少在这跟我攀亲戚，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走走走！” “不是，小犀她姥姥的坟里埋着的是她姥姥的肉身，不是骨灰啊，这万一被人瞧着了？”铁柱叔见父亲要走，一把扯住父亲的胳膊。 父亲甩开铁柱叔的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鄙夷的瞪着铁柱叔。 “铁柱叔，您说什么？我姥姥的坟坏了？”我急了，姥姥的坟要是坏了，那这几天晚上都下雨，坟地还不得给淹了么。 “是啊，都渗水了，而且坟上的土也塌了，之前，乡亲还用水泥巩固过，不过并不好使啊，所以我就来告诉你们，是不是该迁个坟。”铁柱叔看着父亲问道。 “迁什么坟啊，人都死了，再弄这些给谁看？”父亲很是不耐烦的说完，就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关门。 “爸，可是，二姨姥万一突然回来，要祭拜姥姥？”我知道，对父亲说什么情谊是没有用的。 现在父亲每个月都可以在二姨姥那拿到一笔我的寄养费，他是不可能得罪二姨姥的，所以听到我这么一说，脸色也顿时就变了。 眉头紧蹙的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微微咳嗽了一声，才对铁柱叔开口：“你说的也没有错，都是家里的长辈，这件事，我们会考虑的，今天你先回去吧。” “爸，不如先留铁柱叔休息一下，吃过中饭了，我跟铁柱叔一起回村。”我听到姥姥的坟出了问题，心中很是焦虑，想要立刻去看个究竟。 “留下来吃中饭？”父亲看着铁柱叔，丝毫不掩饰他的嫌恶。 “不，不，不吃了，如果小犀想跟我一起回去，我吃过午饭再来接小犀。”铁柱叔不想让我为难。 “算了，进来吧，多添一双筷子而已。”父亲的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改了口。 这让我和铁柱叔都大感意外的看着父亲，父亲则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般转身回去了，我赶忙拉着铁柱叔进去。 问了关于黑娃的事儿，大半年没有看到黑娃，也不知道黑娃怎么样了。 铁柱叔说，家里今年的收成不是很好，他的腿疾又犯了，所以，黑娃下学期已经不打算读初中了。 听到这，我便蹙了蹙眉：“那怎么行，黑娃成绩可比我好多了，叔，您让黑娃读书吧。”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下楼声，母亲也下来了，看到铁柱叔，淡淡的叫了一声铁柱，然后就坐下喝茶。 这铁柱叔也算是母亲的老朋友了，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母亲对于他的态度却是异常的冷淡。 “我啊，这就去给二姨打个电话，铁柱，你也跟着上来一起说说修坟的事儿。”父亲对铁柱叔的态度，一下子就好转了。 不过，从他的话，我已经听出了猫腻。 父亲，大抵是想用修坟这件事，狠狠的敲二姨姥一笔。 “好，好。”铁柱叔见父亲对这件事上心了也就高兴了，赶忙跟着父亲一起上楼，母亲则是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冷声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饭菜啊。” “嗯，好。”我连忙点头，进了厨房就准备早饭，奶奶不一会儿也从楼上下来了，跟母亲在外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我准备好饭菜，端出桌，便看到铁柱叔有些局促的站着。 “叔，你坐啊。”我忙拉着铁柱叔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自己把所有的饭菜端上桌之后，就坐在了铁柱叔的身旁。 “真的是麻烦你们了，准备的这么丰盛。”铁柱叔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其实，这些早餐都是每天早上必吃的，母亲调养身体，一早起来就要喝中药炖的鸡汤，就连粥都是用最好的小米熬的。 在我们村里，不年不节的，一般很少杀鸡宰鸭，所以铁柱叔是误会了，还以为是特地给他准备的。 “小霞，中午我们就跟着一起回去。”父亲一边喝着粥，一边对母亲说道。 母亲立刻蹙眉：“我就不回去了，想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 “不行。”父亲说着，就轻轻的拉了拉母亲，然后在母亲的耳边说着话。 母亲听了，便叹了一口气：“你傻啊，跟二姨说我也去做什么，就说我养身子不行么？” “不这么说，你二姨不是觉得我们不上心么，再说了，这一次？”父亲抿了抿嘴，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说下去。 不过，即使父亲不说，我也知道，这一次，二姨姥肯定是给了不少钱，所以，他才会这么极力表现。 最后，这件事以母亲的妥协结束，原本我以为就只有他（她）们跟我一起去，可没有想到，临走之前，母亲却非把姐姐从房里给跩了出来，说姐姐昨晚偷偷的出了门，她实在是不放心把姐姐留在家里。 姐姐昨天一天没吃饭了，今天又饿着肚子，脸色十分的憔悴，母亲也不顾这些，让姐姐坐上了车之后，就催促父亲开车。 铁柱叔则是把自行车捆在了父亲的车上，然后跟我和姐姐坐在后座上。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铁柱叔靠在靠座上，不一会儿便发出了鼾声，想必他之前骑自行车来镇子里是累坏了。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母亲鄙夷的回过头看了一眼铁柱叔，冷冷的说道。 “妈，不许你这么说铁柱叔。”我咬着嘴唇说道。 母亲一听立刻伸出手就要揪我的头发：“怎么，你现在还会顶嘴了是么？” 我躲过她的手，转过脸去，懒得搭理她，任由她咒骂。 车子一路的颠簸，到了村里已经是傍晚了，铁柱叔热情的邀我们去他家里吃饭，父亲和母亲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心里也高兴，因为可以见着黑娃了。 下了车，我见姐姐一个人神情恍惚的走在最后头，便小心翼翼的停下脚步等姐姐，虽然她现在还在误会我，但是，我想姐姐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明白，她跟冯阳的事儿，绝对不是我告的密。 姐姐不搭理我，铁柱叔则是热情的招呼我们进他的家门。 翠芬婶子也迎了出来，手忙脚乱的给我们倒茶，我则是迫不及待的去了黑娃的房间。 黑娃房间的门只是虚掩着的，我想要吓唬吓唬黑娃，便悄悄的推开他的房门，见他坐在桌子前，于是我便蹑手蹑脚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不过，当我走到黑娃身后时，那恶作剧的心态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因为黑娃此刻正在看着课本，很认真的在学习，不过，铁柱叔之前却跟我说，他已经打算让黑娃辍学了。 “黑娃。”我低低的叫了一声。 黑娃的身体一颤，转过头来，看到是我，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小犀你怎么回来了。”他高兴的咧着嘴傻笑。 半年多不见，黑娃都窜了个头了，足足比我高了半个头，人也变黑了，不过看起来却很结实，胳膊上都是肌肉。 “你不欢迎啊。”我故意一嘟嘴反问道。 “没，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好几次都想去镇上看你，不过，我爸说，你们家？”黑娃欲言又止。 之前，父亲赶走了铁柱叔，我想任由谁都不会再想上门。 黑娃这么一说，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起来，赶紧岔开话题：“黑娃，你还想读书么？” “不读了，家里没有这个闲钱。”黑娃苦笑着说道。 我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立刻将准备好的钱塞到了黑娃的手中，这是我之前带到镇上的钱，一分没动，黑娃想读书的话我就全部都给黑娃。 黑娃掏开一看是钱，立马的还给了我。 “现在，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我爸的腿疾越来越严重了，去镇上看过，那镇上的医生说了，我爸这是手术了之后还干重体力活，腿吃不消的，在这么下去就要废了。”黑娃说着抬起了眼眸直视着我：“家里这么多的活儿，我不干谁干，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爸的腿废了。” “黑娃？”我蹙眉看着黑娃。 黑娃则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了笑说：“我啊，就不是读书的料，我也不爱读书的。” 他说罢，就拉着我出他的屋子，说是，他今天去山上摘了很多的杨梅，让我多吃一些。 我们两个到了厨房，黑娃妈正热着汤菜，黑娃洗了杨梅端到厅里大家一起吃。 母亲从进黑娃家门开始，就一直用一块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就好像是，这里的空气有毒一般。 翠芬婶子上了菜，母亲也吃捡山鸡肉吃，对于素菜一筷子都不动，姐姐，则是没有胃口，坐在一旁什么也不吃，气氛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