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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抬眸看见池曳,微微颔首,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池曳拎着酒向前走近了两步。 贺霖的目光落在罗曼尼康帝上,停了一会儿,阖了阖眼,脸上看不出太大波澜。 当然,他惯常也是没什么表情的。 池曳心里没底,不太知道自己此刻该端出什么样的情绪。 在他上一世异常丰富的演艺经历里唯独缺失的就是该如何面对亡故的至亲,其实这也是是当时的经纪人刻意回护,毕竟池曳当年是因为父母离世家里突遭变故才踏足的娱乐圈,经纪人怕他触景伤情和人物产生太激烈的共鸣,出不了戏。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并不是全无道理。 池曳看着被擦的光洁一尘不染的墓碑和墓碑上那张慈眉善目的照片,情绪就有点儿控制不住。 和初见崔华那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不同,眼前这位已经去世的老人更让他想要亲近,似乎在冥冥中两人真的有些什么瓜葛。 贺霖睁开眼睛,轻声道,“来,打个招呼吧。” 池曳说“好”,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叫人。 贺霖神色微动,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池老先生在世时对我有恩。”贺霖缓缓蹲下来,视线和墓碑平行,“当年我刚刚从父亲手里接过寰宇,亲族里有些叔伯不满意,没人想着该怎管理集团,l反倒都对董事长的位置虎视眈眈,寰宇百废待兴举步维艰。” “后来那些人竟联起手来直接切断了集团的资金链,是池老先生在寰宇马上要被并购重组的时候,力排众议给了我们第一笔注资。”贺霖轻叹了口气,“要是没有那笔钱,寰宇可能早就破产清算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池曳读原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贺霖和池享的这一段纠葛,此情此景下听起来不免感慨。 他试探着拍了拍贺霖的肩膀,温声道, “都过去了,寰宇现在已经是最顶级的跨国集团。” “确实过去了。”贺霖伸手在墓碑上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但情谊还在,所以当池享老先生要求我和他儿子结婚的时候,我就不能拒绝。” 池曳没想到贺霖会突然说这个,眼皮一跳,没敢接话。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第二天睁开眼就看见‘池曳’躺在我身边……不问前因,该负的责任我必须要负。” 池曳偷偷撇嘴,“啧啧啧,故事情节真是即老套又狗血,原书作者敷衍的太明显。” 贺霖,“池老先生的死因蹊跷。我和‘池曳’解释过很多遍了,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时机未到,而且我也坚信池先生那样风骨的人绝不会自杀……可惜他不信。” 贺霖在这里用的代词是“他”而不是“你”。 可惜池曳没听出来,还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懂,但亲情有时候确实会让人冲昏头脑。” 贺霖抬眸看他,颜色沉了沉,静了半响才继续道,“‘池曳’不只是婚内出轨,他已经泄露出去的商业机密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呆满七年,还不算你给我的那张u盘里的内容。我控制他的行为也是迫不得已。” “呃……”池曳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吓了一跳。 贺霖不在说话了,只默默地看着池享老先生的墓碑出神。 池曳犹豫再三,壮着胆子,“我知道错了。” 贺霖似乎是尽力忍了一下,但没忍住,语气冰冷地,“他确实罪有应得。” 池曳有点儿挣扎,当着已经去世的人面这样有理有据的数落人家亲儿子真的好吗? 好在贺霖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扬起手,递过来两个杯子。 这题池曳会。 池曳立刻殷勤地把出木塞,把罗曼尼康帝倒进去,一杯给到贺霖手里,另一杯放在池享老先生的墓碑前。 贺霖一直尽力压抑着的满腔的情感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他豁然起身,猩红色的液体溢出杯子,撒了满地。 池曳下意识往后退。 贺霖一把攥住池曳的手臂,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极具压迫感的向池曳俯身,声线依旧清冽除了尾音在微微发颤。 “你忘了自己父亲的祭日没关系,生日总该记得吧?” 池曳支支吾吾:“……我,我落水摔坏了……” “好,你摔坏了头!记不住日期那么复杂的数字,那简单的生活习惯总不会也一并忘了吧?” 贺霖步步紧逼, “池老先生喜欢喝什么酒?” “领结婚证当天池老先生都说了什么?” “当年你又是怎么在戒备森严的酒店里爬上了我的床?” 池曳饶是演技再精湛无懈可击,也凭空编不出这些从未听过的细节,只能木然摇头。 贺霖一字一顿地, “你我初遇根本不是在酒店而是在我的庄园;我们领证当天你父亲在出席国际会议并没有露面。” “还有,池享老先生对葡萄过敏,他向来只喝茅台从不碰红酒,而你刚刚却把斟满了红酒的杯子放在他的墓碑前。” 如果贺霖有心做套,这世上就没人能逃脱他周密的设计,池曳也一样。 池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出了破绽,但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毕竟也不是神仙。 贺霖缓缓阖上眼睛,声音似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