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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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启洲就没看过季云淮对谁贴心到这种程度,都快没眼看了,眨着眼睫问:“这葡萄不会酸吧?” 大川笑着回怼:“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季云淮长腿一伸,无意中与她膝盖相碰。 不知道是谁拉的椅子,两人本来就离得近,肢体的触碰后,温度仿佛随着骨骼上移。 她裙摆如同羽毛拂过,轻轻的,季云淮呼吸滞了一瞬,很快收回腿,到底没说什么。 后来,季云淮倒酒的动作顿了下,酒瓶与杯壁发出不轻不重的碰撞声。 盛启洲觉着稀奇,问了句:“队长,你怎么了?” 季云淮咬了下牙关,抬着眉骨说:“没事。” 薄幸月撑着手肘,明眸善睐,唇边水意亮晶晶的。 她足尖轻晃,知道他方才的退缩,所以故意由下至上绕着他绕裤腿打转。 一下又一下。 跟脉动跳动的频率类似,准确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满桌人吃饭聊着天,全然不会注意到桌下的动静。 纷纷扰扰之中,季云淮还得抽出空按捺小腹蹿起来的火。 火势燎原,理智灼烧。 他阖了阖眼,额角的青筋一抽,连拿杯子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季队,你是不是不行——”大川看他愣神,端起酒杯鼓动说,“来,继续喝。” 这话配上桌下的蠢蠢欲动简直是极大的反讽。 桌布下,他垂下一侧手臂,趁众人不注意时,准确地用虎口抵住她脚踝,握住不松手。 薄幸月想抽却动不了,眼含嗔意,脸红的要命。 席间觥筹交错,酒味弥漫。 季云淮跟她视线一交汇,电光火石间,似乎能摩擦出火星子。 他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颇具深意地问:“老实了?” 薄幸月停下动作,他才礼尚往来地松开手。 这一场小插曲,也就只有彼此心知肚明。 …… 酒桌上,约莫是一群人在心底的事儿憋了太久,一杯接一杯下去,盛启洲很快不胜酒力。 他应该是喝多了,眼前都冒出了多重的人影,眼眶不知道是熬的还是被醉意熏染的,红的几欲滴血。 盛启洲一字一顿,喃喃自语道:“嫂子,幸好你们又碰到一起了。” 薄幸月僵直脊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声嫂子是盛启洲喊的她。 大川点头,打了个酒嗝:“是啊,我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你是不知道,这么几年,队长他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盛启洲又灌了一口酒,杯中的浮沫一时激荡。 季云淮没说话,瞧着是不动声色,可很快顶了顶脸颊,喉头滚动。 包厢内比较热,他就松了衬衫顶头的扣子,被酒精一染,眼尾赫然曳着一抹红。 他指骨搭在杯壁,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你喝多了吧你。” 一开始,季云淮噙着点笑意,没怎么把盛启洲的醉话当一回事儿。 要是放在平时,盛启洲肯定不敢说什么,这会儿喝了酒,酒壮怂人胆,恨不得什么话都往外边蹦。 “前两年到北疆的时候,他总是坐在后头的草坪看月亮,现在我明白原来是睹物思人。” 盛启洲继续说:“还有之前我们两从部队回江城,我知道他高中是附中的,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但他说不用,就真的一次都没回去过高中。” 因为你走过的地方,全变成包含着玻璃渣的糖,再经历一遍,无疑是主动掀开伤口。 光线朦胧,盛启洲眼神迷离地看过去。 “季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儿,想着万一你回来了呢,万一还忘不掉那段感情呢……” 季云淮是真急了,二话没说,拽过他手里抱着的啤酒瓶往桌上一放。 “够了,别说了。”他嗓音像是涔着冰雾的啤酒瓶,冰凉得不带任何感情。 在队里,虽然季云淮训起人来不讲什么人情,但还从来没跟盛启洲发这么大的脾气。 盛启洲不甘示弱,鼓足底气跟他犟:“我做错什么了?你不敢讲,我就先帮你说了,我有错吗……” 季云淮酒量好,一般不轻易喝醉,可此情此景,他心底冒着热意,跟喝醉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薄幸月腾地从席间站起,落荒而逃般抹了下眼角:“我去个洗手间。” 顿时,没人敢说话了。 季云淮把酒杯扔下,捞过冲锋衣外套披上,跟着那道身影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盛启洲转头一看,大川早喝得晕头转向,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盛启洲对着唯一还在场且清醒的戚嘉禾开口问道:“戚医生,我刚做什么了?” 戚嘉禾扶额,喝完酒面色酡红,却言简意赅:“反正你把两个人同时惹着了,尤其是季队。” “季队生气了?”盛启洲的神情是妥妥的无语问苍天,扯着唇角,“我现在去跪个榴莲还来得及吗?” 队里都知道,惹谁就是不能惹季云淮。 这可是曾经在比武的赛事中代表总队在多个科目拿第一的男人。 远赴斯里兰卡训练时,各种国际赛事他都能带队一马当先。 太惨了。 喝酒误人。 盛启洲觉得自己可能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思及至此,盛启洲自暴自弃,踹了大川一脚,“今朝有酒今朝醉,得,你把兄弟害惨了,自个儿睡这么香……” 薄幸月头一回来这家店,问了服务生才知道洗手间往哪边走。 她只是脑子里很乱,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情绪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都可能超负荷崩断。 曾经,她知道季云淮会去学校后面那条街道买练习题。 为了照顾少年的自尊心,少女会悄悄给书店的老板塞钱,让老板卖书只给季云淮打折。 也知道他母亲肾衰竭,急缺手术费,所以才会说什么也要把那笔钱拿去救人。 可是那一天,她还是做出了最狠心也最折中的决定。 不应该让他听到那句话后淋着雨回去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那个赌约。 薄幸月站在洗手台前,忍着颤意,任由哗啦啦的水冲过指缝间。 季云淮靠在墙根站了会儿,思绪游离在外。 都说假如年少有为不自卑。 可是这世界哪儿有那么多假如。 从众星捧月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后,他似乎就会不自觉地羡慕与她同行的每个身影。 季云淮走上前,将人拽过来。 力道没控制好,薄幸月往后栽了下,贴到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 季云淮把人抱到洗手台上坐着,两人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即便如此,她看季云淮时,仍旧需要仰着头。 薄幸月目光定定,感受得到他俯身过来,钳制住她下颌的动作。 “刚才在桌下不是挺敢,这会儿不说话了?” 他嗓音淡淡,深邃的眉眼噙着冷意,微扬的尾音像放着把勾子,让人心痒难耐。 话音一落,脸颊上有什么滚落下来,滴到他的虎口处。 季云淮显然没想到这茬,愣怔了片刻。 心下一软。 他凑近,亲掉了滴落下来的泪珠,跟衔着珍珠一样。 唇间的温度泛着轻微的冰凉。 虽然刚喝过酒,但味道并不难闻,像雪粒子坠入心间。 薄幸月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眼泪都快在今年流光了。 季云淮单手撑在身前的镜子上,俯身下来,唇线描摹过她的耳廓,一声声地哄:“别哭了,嗯?” 第32章 32吻落在了右边的唇角。【…… 32念你入骨 —— 说完, 薄幸月眼眶泛热,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百感交集的同时,眼泪还在大颗大颗地滚落, 根本止不住。 刚在吃饭时, 她就没忍住戚嘉禾的劝说,悄悄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