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心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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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我和青荼胡闹太过,累得昏睡过去,且近日须臾送了我和青荼一些香,这香本是寻常的草木香,有清心凝神的奇效,岛上的精怪从不睡觉,只用它来调理内息,只是调息时会陷入一种物我两忘的情状。 我和青荼胡闹后,燃香调息,不想入定之后却中了招。 青荼气得不行,一副捉奸的表情,他眯着眼,“唐唐,你对这个发疯的岛主说了甚,莫不是你们私定终身了?她才不肯放你走?要留你做夫君。” 我见他满口胡言乱语,踢了他一脚,“莫要胡说。” 须臾语重心长拍了拍青荼,“小美人儿,我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好,我帮你留住了心上人,日后你会感激我的。” 青荼气得不行,媚眼一挑,面上一片绯红,“为我好?” 须臾拍拍胸脯,“你们且在此处住着,住多久都行,岛上旋流是个不祥的去处,还是莫要去了。” 我怕须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须臾,你……” “青唐既然对我有恩,我就不能看你有生命危险就坐视不管。你们还是安心呆在此地吧,待潮水退去我再给你们松绑。”须臾说完,然后便潇洒利落出门了。 眼见潮水马上就要涨起来,若错过了涨潮之期,又不知要耽搁多久,我拼命挣扎,急得鼻尖冒汗。 青荼脸歪嘴斜地,望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活像是怨妇在望着负心汉似的。 他不断拿眼睛觑我,我没心思哄他,只不停跟这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破绳子作斗争。 “哼!想要出去,我倒是有法子,只是不知道某人是不是想留下来做岛主的夫君,我就是想帮忙,也怕帮了倒忙。”青荼阴阳怪气道。 我讨好向青荼笑,“魔头,帮帮我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从前到现在,都只有你一个人。” 青荼默了一瞬,“比之你主人呢?” 他声音里有几分忐忑,眼神也有几分飘忽。 难怪,这家伙不依不饶闹了这许久,根源不在须臾身上,原来是为了主人。 我望着青荼,望着他深邃的眼瞳,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道:“主人之于我,如师如父,可以为之死为之战的人,而你,是我的心上人,唯一心爱之人,我拼尽全力想多活一刻,只为能与你共度余生,与你地老天荒。” 青荼听了,颇有些骄傲地哼一声,他嘴角翘着,“算你识相!” 他化作原形,他本是鲲,一旦化鱼,那滑不溜丢的绳子自然束缚不了他。 可我怎么办? 这厮朝我吐了一口唾沫,这唾液黏滑无比,绳子瞬间从我身上脱落了。 我被他猝不及防的口水吐了满身,虽然脱困,但心中也很是火大。 我正要发火,却不想这厮竟悄悄在我耳边,道:“我心亦如君心!” 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拿他没奈何,只得看他步伐轻盈向外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却止不住有些伤楚,若青荼知晓我命不久矣,该如何? 所谓的地老天荒,不过是一句永远也无法兑现的空口白话罢了。 魔头,看来我又要骗你一次了。仿佛从认识起,我总在说谎。 幽灵岛处处透着诡异,它本是环湖的孤岛,可万万年来也没有被这湖水淹没,这湖当与黄泉本源,名字却取得甚美,唤“相思湖”,我有些不解,这岛上都是些不通风月的精怪,这相思湖的取名可算是信口胡来。 我不去纠结这名字的来处,如今这相思湖当真在湖心形成两股旋流,这旋流恰如水中两朵双生白花,相依相偎地,颇有些缠绵的情状。 我和青荼相视一眼,本要飞身而上,青荼却携了我的手,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得抓住你,免得把你弄丢了。” 他近日不知为何,总有些腻歪,我本有些不耐烦,可前日梦中醒来,见他不睡,一直望着我,我问他缘由,他只是抱着我,不说话,许久方道:“唐唐,我真是高兴,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有这般完满的日子,有时我真怕是一场梦,所以不敢睡,我怕睡一觉梦就醒了。” 那时我心下既酸楚又痛苦,这可不就是一场梦吗?一场注定醒来成空的梦。 我当时大抵没有回应他,他大概也是要张口要我一个承诺,但我没有让他开口,只将自己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将身体牢牢地镶嵌到他的身体里,让炙热的汗水和火一般的情潮淹没一切的语言,他沉醉于欢愉之中,自然也没来得及问情人隐藏的心事。 我知自己大限将至,大多数时候都对他百依百顺,此刻我们飞身而起,向着旋流飞过去,我俩紧紧拽着彼此,颇有些死生契阔的意味。 只是,猛地急浪打来,一个不明白色重物重重砸在我和青荼中间,我俩不得已分开。 “青荼!魔头!” “唐唐!” 我俩被卷入两股旋流之中,青荼的身影消失在浪里,我心中有气,本来与青荼相聚的日子不多,是哪个憨货打断了我的好事? 我在旋流中稳住身形,定睛一看,竟然是须臾,我不明白,她不是不赞成我闯这岛上旋流吗? 须臾爽朗一笑,“青唐,你说岛外有花,有美食,有美人,有生,有死,我也想去红尘看看,看看你说的天上人间,说不得可以找到我的父母和哥哥。” 我俩被急流打得头昏眼花,在浪里不断沉浮,身体被水流操控,圆环似的旋转,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我学了青荼的法子,将腰带掷出,拴住须臾,免得她再被卷到不知名的地方,毕竟,她从未去过外间世界。 我本努力保持清醒,可这浪头操控着我,就像抡大锤似的,不一会儿我就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昏睡中醒来,醒时只觉几双炙热的目光逼视着我,这目光的威力太强,让我不得不醒过神来。 “哟,真是艳福不浅,你这小子真是风流好色,到哪里都能惹一屁股桃花债。” 这声调阴阳怪气,又刺耳。 我抬起头来,发现竟是久未露面的莫干,他背后竟然是欢戈,欢戈见着我颇为欣喜。 欢戈为何会与莫干在一起,我正待要问。 “青唐,你可真行,我不过一会儿不在,你就拥美人儿在怀,在我面前还死死抱着不撒手,果然君心似流水,朝夕变更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