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暗追责韩府生畏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宫中之事尚未了结,韩梧信这头儿不过才结束了朝议,刚刚回到了府中,便有些意有所想的独自回了书房。这一次,韩梧信并没有支使了管家张全行事,倒是只自己一人在书房中捣鼓着什么,那样子别提有多神秘。 恰在此时,韩家的主母李氏正准备同韩梧信商量了什么,便有意来了书房寻了他,只不想这一次书房的院子前并没有遇见拦路的张全,而李氏也径直进入了书房的院子,不曾提前通报给韩梧信知晓。 当韩梧信正在书房之中翻找着什么的功夫,李氏已经来到了书房的门前,此时正伸出手来敲着房门。而正专心于翻看着什么的韩梧信哪里有闲工夫去理会了这些,竟直接出声呵斥着门外之人,压根儿不可能知道门外乃是他的妻子李氏到访。 “老爷?是妾身。妾身有要紧事同您商议!” 虽说听到了韩梧信过分难听的言语,可李氏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不适,轻声细语地同屋内的韩梧信通报着。若不是李氏已经习惯了韩梧信如此冷言冷情的态度,只怕是没人能够想见,她堂堂韩家主母,竟会卑微到如此境地。如此行为只怕是“讨好”,都不能完全概括了李氏的心情了才是。 “进来吧,你有什么事?” 一听门外的声音,韩梧信便没来由地一阵烦闷,待收拾好了桌案上的物什,这才允许李氏进入。只不过李氏推门进入都还未曾安坐,韩梧信便已经语速极快地询问着她来意,至于什么“坐下”之类的言语,更是不可能说出口来的。 被夫家如此忽视之下,李氏却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似乎对于韩梧信于自己的态度,已经司空见惯,甚是熟悉了一般。 “老爷,过些日子就是钰儿的生辰,您……您能否让他回了府上,好好过个生辰宴?” 犹豫了些许时辰之后,李氏还是有些语气微弱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只是当她提起大儿子的生辰的时候,言语间不免多出了一丝乞求的意味。 按理说,自己的儿子过了生辰,为人父母者合该欢欣喜悦,可到了李氏与韩梧信的身上,却总是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别扭存在。只不知这起子别扭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他们为人父母表现得心虚,还是身为儿子的韩祈钰不愿接受了这些了。 正坐在桌案前的韩梧信听了李氏的言语,本还表现得甚是无所谓的脸上,竟也显露出一丝为难。其实他这个做父亲的何尝不想为儿子好好举办个生辰宴呢?只不过,依着他这个儿子对于自己的偏见,只怕这点子事情愈发难办才是。若真的能够三言两语便能够达成,只怕李氏也不会犹豫再三,才同韩梧信开口吧!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你就擅闯书房?” 虽说韩梧信也想要如此为之,可过分自大自傲的韩梧信又怎么可能轻易承认了这些?当下里,他便如此反问了一句,竟是让李氏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惊愕。 “小……小事?” 没想到自己对于大儿子的一片心意,到了丈夫这里就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李氏除了脸上的惊愕之外,这心中更是有些意外,甚至于有些不敢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她甚是不解地反问了一句,却不想自己的这番态度引起了韩梧信的反感,让本就因着这件事儿心烦意乱的韩梧信,越发认为李氏是存心寻了不自在。而如此想法的韩梧信自然不会给了李氏什么好脸色,一张有些骇人的面孔下,也就只有李氏还能开口反问出声了!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以后这些事情不要来打扰了我!他的生辰自然会回来,你现在操什么心!” 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李氏之后,韩梧信竟然破天荒地同李氏说了这许多言语,而且说话的速度极快。只不过,同韩梧信夫妻数十年,李氏心中清楚得很,若不是韩梧信心中有些心虚,也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亦是不会同自己说了这般多的言语。真要计较起来,只怕他的不愿提了这些事情让自己难堪,这才生出了诸多厌烦态度才是。 “可是老爷……” 还想要说了什么的李氏,一时之间也寻不到什么言语来求了韩梧信,只她脸上的态度确实让人觉得心疼。毕竟,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一个儿子消息下落的母亲而言,对于大儿子的事情便会越发上心。而且,再加上自己本就对于大儿子多年在外的心疼,李氏便愈发想要弥补了些许。或许她如此做了,自己的心里头也能好受一些才是。 然而,这一次李氏都还没能说了什么,韩梧信便一记眼刀杀了过来,硬生生地让李氏不敢再生出什么言语。而韩梧信自己则是直接将李氏赶出了书房,不再理会了这些。 虽说韩梧信也觉得自己多少愧对了大儿子,可与这些相比,他还是更醉心于这一次的计划。方才在朝议之时,他便已经注意到荣连福的举动,想来宫中的韩宛如也已经按照计划开始行动了。如此一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能够让云沐阳这个小子名声尽毁,让那个吃里扒外的所谓侄女儿好好体会一下,敷衍戏耍自己的后果! 一想到这些,韩梧信的眸中便散发出一股子骇人的眸光,似乎能够吞没了一切,让人不免心中生出一分畏惧。可眼下倒是没人能够瞧见了他的这般模样,如此想来,也不过是韩梧信一个人在发泄了自己的情绪罢了。 一直等到午后,韩梧信仍旧没有接到宫内传来的消息,更是碍于现在的敏感时刻,不可能再与宫内传了消息指示。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将铺展在桌案上的物什收拾停当,这才离开书房,想要吩咐了张全做事。 “老爷,您午饭都没用,要不要先……” 总算是看到自家老爷从书房中出来,张全这才赶紧迎了上去,想要询问了一二。只是瞧着韩梧信有些焦躁不安的模样,张全还以为是因着自家老爷不曾用了午饭,这才有了这般心烦意乱的模样。出于关心韩梧信的身体,张全这才出声提议着,却不想径直遭到了韩梧信的拒绝。 “去好好打听一下,今儿个宫里头有什么动静!” 低着头小声吩咐了张全之后,韩梧信这才给弓着腰听着言语的张全一个眼色,而张全自然清楚这起子眼神的用意何在。 待张全领命离开之后,韩梧信这才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院子的某一处出神,而脑海中则是浮现出方才李氏的提议。可当他想要继续细想了这些的时候,脑中便再次出现了大儿子韩祈钰离开韩家的那一天,在书房中同自己说的那番言语。 “既然他如此有底气,老夫何必去理会了这么个不孝儿子!” 似是赌气般的说了这么一句,韩梧信便强行驱散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想再去计划了有关于大儿子的一切事情。从当初韩祈钰不听从自己的安排,甚是执拗地以出使使臣的身份前往扶然开始,这个儿子便每每与自己的意见相左,就连他娶妻都不曾顺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心意。 一想到这些,韩梧信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子怨气,对于大儿子所谓的生辰宴,便越发不愿意去理会几分了。只不过当下的韩梧信并不知道,早在他的儿子韩祈钰搬离了韩府之后,韩家便已经出于锦衣卫的监控之中。且不说他这次意图联系韩宛如,想要栽害了云沐阳的事情,就连他在家中的一言一行,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元康帝的耳中,只可笑他到了如此境地竟还不自知! 同一时刻,正于天牢之中的曹晟,则表现得一副悠闲态度,似乎并没有将这里作为关押重犯的天牢。再去瞧了曹晟对面之人,只怕于她而言,这里的环境如何也是改变不得自己的心意。 “你还不打算好好谈了这件事情?” 状似无意地同眼前这人说着话,而曹晟的眼神却并未看了那人的方向,只一心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儿罢了。这般态度可以说是随意,而对眼前的这个女子而言,却充满了不屑,让她心中的愤怒不断累积,终有一天会突然爆发才是。 “谈什么?难道你就没学过,要如何……” “学什么?学你如何做了细作,如何颠覆权势?” 这人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曹晟便已经打断了她的言辞,径直将她的罪名说得分外清楚。而这句话也直接让那人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了一句话,似乎生怕自己因着这人的语言,而失言暴露了什么。 瞧着这人的模样,曹晟倒也不在意了这些,只起身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才继续说道:“罢了,若是你还死性不改,让你见一个人也无妨!” 说罢,曹晟便示意手下带了一个满脸血污,已经瞧不出面貌的女子来到了这处牢房。而当身前的女子轻扫过地上正微微喘息着的女子之时,她却突然表现出惊骇的模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这怎么可能是紫樱!” 面对女子的惊呼,曹晟倒是全不在意了去,只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或者说,看着眼前这位偷潜入钦傲的扶然荣辉郡主韩宛如。而方才他示意手下抬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关押在这里许久的紫樱,已经被控制住的真正的紫樱! 明明紫樱之前还同自己在凤鸣宫中,那时的她还是好好的,怎么才几刻钟的功夫,她便已经这般模样。不光是脸上尽是血污,就连气息都变得极为微弱。若不是韩宛如能够察觉到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只怕韩宛如自己都会以为眼前已经是具尸体才是。 可韩宛如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方才还好好的人,这才这般功夫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让自己看到这个,难不成是在有意警告了自己,这就是“榜样”不成? 想到这么一层意思,韩宛如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整个人都不似方才那般强硬。她默默地抬起头来,看向了正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语气略带颤抖地问到,“你……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知道些什么?” 言语间,曹晟能够听得出,眼前的韩宛如已经没了底气,或者说是因为紫樱的事情,让她不敢再如此态度强横不懂进退。看来,将这个已经关押许久的细作留到了今日,还是有些用处的。最起码,他不必再同这么个担着扶然皇族名声的韩宛如动粗,便可以不费丝毫气力的让她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很简单!” 既然韩宛如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局势,曹晟便也不会再同她兜了圈子,直言自己的要求,这才是曹晟的性子。只是对于眼前这个扶然郡主,他还是要带有几分“尊重”的才是,也免得落人口实,生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才是。 “你化名潜入钦傲的目的是什么,又同什么人想要暗害了宸王殿下!” 说罢,曹晟甚至还向着韩宛如笑了笑,活像是朋友间的闲散谈天。只是眼下所处的环境,似乎于曹晟表现出的模样有些不搭,而韩宛如则因着眼前紫樱奄奄一息的身子,而变得越发惧怕起来。 “我……我……” 支吾了两声之后,韩宛如便紧咬着唇瓣,不知道该如何言说了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自己来到钦傲的原因。就在她极为为难的情况下,曹晟则有意提醒着她,要她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害了他人性命。 “我……” “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若是被查出所言为虚,只怕你的境遇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只这么一句话,曹晟便彻底打消了韩宛如想要胡言乱语的心思,也让韩宛如越发紧张起来。诚然,身为扶然皇族之人的韩宛如,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紫樱的这般模样,只是眼下她若是将自己前来的目的告知给了眼前的男子,只怕今日晚些时候,她的性命也便不属于自己了。 再三权衡之后,韩宛如才是突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而曹晟似乎对于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同情,只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只瞧见了韩宛如的模样,曹晟便已经了然,只怕是她已经彻底崩溃,想要从她嘴里知道了扶然带人的奸计,也是片刻间的事情了! “统领,我们要不要……” 正当时,牢房内的一名锦衣卫上前低语着,想要请示了曹晟的意思。 而曹晟听了这人的言语,只轻瞥了一眼已经崩溃大哭的韩宛如,这才点了点头,示意牢房外的几名侍卫进入了牢房之中。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看着好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进入了牢房之中,韩宛如不免心中一阵紧张,只她已经哭得无甚气力,倒也是无法阻止他们这些人的动作罢了。 “不必担心,我只是让他们将这人带下去好生照顾,至于你……” 眼看着几名侍卫将已经只剩一口气的紫樱带走之后,韩宛如这才顺着曹晟的声音,看向了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高大身影。只她才仰头看向曹晟的时候,他便已经径直蹲在了韩宛如身旁,而且还继续着令人生出畏惧的言语。 “至于你,我是不会做了什么的,不过,我手下的侍卫要怎么做,倒不是我能把控得了!” 说完,曹晟便已经注意到了来自于韩宛如眼眸之中的惊恐,随之一同出现的举动,还有她已经紧紧捏紧自己衣边儿的情状。如此看来。扶然倒是派来了个无甚胆识之人,倒是没了什么让曹晟寻了乐趣的事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