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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如琢又叹了口气,道:“待家里的时候觉得闷,想出来玩,出来玩了又觉得累,想回家,我也觉得自己挺作。” 沈辞笑了一声,道:“整天待家里确实也不好,师父师娘都知道每天出去走走,隔段时间还跑别的地方去玩,况且每天待家里也挺没意思的。” 谢如琢睨着他道:“你就是不想写字,也不想陪我下棋。” 沈辞:“……” “都一年了,你半本字帖都还没写完,我早晚会被你气死。”谢如琢一说起这个就胸闷气短,“棋谱上最经典的三局棋也没学会,我教谢明庭读书都没这么累。” 沈辞亲昵地揽过他的肩,轻声道:“我真的不适合学这些,就是学不进去,你看你累我也累,还是别学了……” “不行!”谢如琢义正言辞道,“你知道那两本字帖我写了多久吗,没日没夜地抄,你就算是给个面子也得给我写完。” “好好好,字帖我一定写完。”沈辞与他讨价还价,“但下棋就别学了吧,你还不如多教教我师父,你们俩下得了。” 谢如琢从小到大没什么玩伴,也没其他解乏的东西,几十年来闲暇时光都是靠琴棋书画度过的,要他整天都去外边玩他又是干不出来的,再说他也确实还挺喜欢这些东西的,明明非常有意思,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这么不感兴趣呢? 作为有些人中的一员,沈辞当真对琴棋书画喜欢不起来,他也不是静不下来,不是耐心不好,大概就是天生和这些东西无缘,不仅学不进去,还看到就头痛,下一瞬就想睡觉,师父师娘在他小时候就放弃他了,也不知道谢如琢究竟是怎么想的,还觉得他这块朽木能再雕一雕,简直不可理喻。 自从去年来江南安顿下来后,谢如琢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要督促沈辞练字学棋,一个月后,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一个错误,在兴趣方面,他和沈辞注定是无法互相理解了,以至于后来他也懒怠下去,沈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也不想管了,不然太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两人从小生活的地方和氛围不一样,喜欢的东西也确实凑不到一起去,小时候谢如琢想的就是他要是把这些东西学得好一点,父皇和母妃会不会多喜欢他一点,因而仔细算起来,可能他小时候也未必真的喜欢这些,只是长久下来已经习惯了,就算不喜欢也做顺手了,但沈辞就无所谓,沈澈和叶莘湄是只要沈辞开心就好,尽管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座山虽然比较高,但山路并不陡,石阶都较为平缓,谢如琢走得慢,沈辞便也跟着他慢慢走,他哼了一声,道:“多练练字有什么不好的,还能多学几句诗词。” 沈辞顺着他点头:“你说得对。” 尽管练字练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谢如琢还是会三不五时检查一番,写得太难看的会反复要求重写,之前苏东坡一首《江城子》就被写了有十几遍,他以为这一定是倒背如流了,结果几天后他说上句沈辞就已经忘了下句了,平时也没见沈辞记性不好,怎么记这些就是不行,都还不如小时候的谢明庭。 “前两天写了好几遍的那几首词还记得吗?”反正走在路上也闲得无聊,谢如琢轻咳一声,“细雨斜风作晓寒。” 沈辞恨不得逃走,硬着头皮想了半晌,不确定道:“散花洲外片帆微?” 谢如琢翻了个白眼:“哥,这是两首词,虽然都是《浣溪沙》,都是苏东坡写的,但根本就不是一首!” “可是我记得好像也有什么斜风细雨。” “那是斜风细雨不须归,是苏东坡用张志和的渔父词来填词。”谢如琢心道罢了,不如换一句,总能记住一句的吧,“冯延巳的《南乡子》还记得吧?前天刚写过三遍,细雨湿流光。” 沈辞心道怎么又来了,头疼地思索了一番,道:“金凤花残满地红?” “哥,细雨湿流光这是写春天,你春天有花残满地红?”谢如琢累了,“这是冯延巳的另一首《南乡子》,写的是秋天!” “你挑的都太偏了。”沈辞理直气壮道,“你去问其他人也未必能对上。” “那行,来个简单点的。”谢如琢深吸一口气,“李后主的《浪淘沙令》总有名了吧?前几天也刚写过。我背上阙,你接下阙,这回总简单了。”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谢如琢流利地背完了上阙,满心期待地等着沈辞说下阙,心想这回总会了,没承想这人想了半天,对他说:“那个……你已经把我记住的都背完了,后面的……没记住。” “那你还好意思说!”谢如琢气得咬牙,“回去给我把这三首词各抄十遍,不,十遍你也记不住的,二十遍!” 小时候上学堂沈辞都没抄过这么多遍,头更痛了:“我回去背总行了吧?保证记住。” “你会背才是有鬼。”谢如琢哼道,“给我抄。” “我以前手上受过伤,要多休息。” “我还总生病,气不得呢。”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折磨了。” “不,只是你折磨我,你又没写几个字!” “……” 两人路上一边吵着嘴,一边又腻在一起往前走,倒是忘了爬山的疲累,反而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等快到了山顶上,终于看到了那一片桃林,路上遇到的行人有大半都累在了半路,没有坚持走到这里,因而四处望去,并没有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