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叛徒
飞机一路向西出发,即便是漫天的飞雪也无法阻挡三人回归z市的决心。 行程即将降临终点的时候,秦翰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那场诡异的大雪,顿时神情复杂。 这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脚底下的那片土地就已经被绵延不绝的白色所覆盖。而且看这大雪降落的趋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个尽头。 仇伊人直接将秦翰和聂磊带回了z市的荒郊野岭,那个隐于都市异闻里的鬼市,排尾村。在他们到来之前,彼时的旺商楼地下七层早已经聚集了一大片浩浩荡荡的黑影,正等待着三人的归来。 “夫人回来了!” 随着其中一名鬼侍卫的呼唤,所有人沉寂已久的心皆躁动起来。他们将目光全数集中在通往地下七层的楼梯口,末了,仇伊人那抹靓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由于地上天寒地冻,一度让仇伊人的唇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随着步入地下鬼市这个温暖的空间后,她脸上的血色终于缓缓恢复过来。 仇伊人抖了抖肩膀上的积雪,待一切清扫完毕后,她大步朝着众人的方向而去。而跟随在她身后的还有秦翰和聂磊的身影。 旺商楼内部的人员对他们二人的面孔并不陌生,就在此前,俩人可是把鬼市里头鲜少有人触及到的天灯给点亮,当时可是没把这些人吓了一跳,所以他们对二人的印象尤为深刻。 “仇伊人,既然我们都已经跟你来到这里,你大可敞开天窗说亮话,跟我们道明你的目的吧。”聂磊跟在仇伊人的身后随口问了句。 仇伊人听闻聂磊的声音后,目光只是往左侧稍稍瞥了一眼,淡然道:“来都来了,不妨先跟我走一趟,去给我的丈夫上一柱香吧。毕竟你们之前,可是有点‘交情’的。” 仇伊人并不急着将自己的目的直接告诉聂磊,这下反倒让他哑口无言,略显被动。 秦翰趁机勾住聂磊的五指,示意他稍安勿躁。俩人一路跟随仇伊人的步伐来到了地下七层的中央地带。 曾经这个作为拍卖场的舞台如今已被装饰成了灵堂的模样,顶层的一束光照了下来,打在了中央的棺材板上,周围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一切看起来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三人来到了商显楼的遗像前。相册里的商显楼跟生前的他几乎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剑眉虎眼,颜如舜华。 即便是在相框里,他的神情永远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莫名让人心生敬畏之心。 一旁的鬼侍卫见三人款款走来,自觉地从桌上的祭品里拿出三柱清香交到他们的手中。在仇伊人的带领下,秦翰和聂磊各自恭敬地弯下腰,为商显楼敬了一柱清香。 灵堂上,清香白烟寥寥,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一切祭奠的仪式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待三人敬香结束,随着仇伊人的一声令下,闲杂人等皆隐于黑暗中,徒留在场几抹身穿黑色丧服的人影,各自神情复杂地伫立着。 在没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后,秦翰和聂磊才终于看清他们的模样。仇伊人分别为他俩介绍了那群人的身份。 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出头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名叫商文辉,是商显楼与第一任妻子徐燕婉所生的孩子。也许是受了商氏一族诅咒的影响,徐燕婉在商文辉十四岁的时候就早早地过了世。 如今商文辉的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站在他身旁的妻子方秀妮手里还牵着一位看起来才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在看到秦翰和聂磊的身影后,显得很是激动,一直在方秀妮的身旁小声嘟囔着:“妈妈,真的是浩瀚和双石,爷爷果然没骗我,他们真的还会再来这里!” 虽然小男孩是在跟方秀妮说悄悄话,可秦翰听力好,愣是清清楚楚地将他俩的对话给听了去。 秦翰不自觉地想起商显楼当时对他说的话,他说他们家的孙子很喜欢看他的游戏直播,这点秦翰印象深刻。 除了商文辉一家四口,他们的身后还站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年轻女孩,看这年纪,应该也就十八左右,从长相来看,隐隐有一些仇伊人年轻时候的影子。据仇伊人的介绍,她是商显楼与仇伊人的孩子,名为商文曦。 加上仇伊人,目前在场的商氏一族仅剩六人。 “相信我的丈夫也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们家族的秘密了,这里我就不再跟你们重复赘述一遍了。” 秦翰和聂磊皆应声点了点头。 从商显楼的口中,他们得知这个背负了千年之久的诅咒极为沉重。除了继承商家血脉的后人,凡是跟商氏一族有过婚姻关系的外姓人群也会遭受牵连。 一旦跟商氏扯上关系,家族之人的命数都不会太长,往往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就会开始接二连三的离世,有些甚至三十几岁的时候就英年早逝。而商显楼能活到六十岁左右,显然已经是个奇迹。 仇伊人看了俩人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文曦,你把父亲交代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吧。” 那个名唤“文曦”的女孩儿一脸不情愿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古人钱袋的道具。她只是随手将钱袋撒手一扬,便有一道亮光骤然闪现。 她手里头拿的这个钱包名为乾坤袋,据说里头可以藏纳万象。而魂渊归于其中,除了方便收纳,也能防止有心之人将其偷走。 毕竟这玩意儿除了使用者知道打开的咒术外,外人还真不一定能打得开它。 商氏一族自古以来就是懂得一方玄门秘术的能人异士,加上那个困扰他们一生的诅咒,所以这群人才会被冥府的鬼神特选为看守“烛龙”坟墓的守棺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作为商家的后人,每个人打从小时候起就在长辈的严格教导下认真学习方术。所以商文曦会操纵这乾坤袋,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随着那抹奇光骤现,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去躲避这道刺眼的光线。待光芒褪去,一把满身锈迹的剑刃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它轻飘飘地悬浮于半空之中,久久不见坠落。秦翰定睛一看,这东西正是此前商显楼跟他们提到的那把曾经战胜过“烛龙”的神器,魂渊剑。 只可惜“魂渊”早已封尘,再无往日剑气凝绕于剑柄周身的异样光彩。 商文曦上前走了几步,在半空中接过那把“魂渊”,她双手捧着这个武器来到秦翰和聂磊的面前。 只见商文曦骤然抬起眼眸,眼眸中亮起一道凶狠的厉光,对秦翰和聂磊恳请道:“二人,请帮我们商氏一族,消灭商文毅那个叛徒。” 就在秦翰和聂磊还在不明就里时,商文曦直接将东西交到了聂磊的手中。随后她后退一步,用力地咬了咬下唇,似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朝秦翰和聂磊各自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翰皱着眉头看了聂磊一眼。 在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聂磊终于忍不住发话提出疑问:“仇伊人,还麻烦你跟我们仔细讲讲这个商文毅的事情吧。时间有限,我们没必要再绕来绕去的。” 聂磊话音刚落,秦翰赫然发现仇伊人的脸上骤然闪过一丝痛苦与隐忍交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 半晌,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终于开始向二人坦白:“商文毅是我的孩子,因为发生了某些事,他在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之后也鲜少跟我们有所往来。在此期间我们也一直致力于寻找他的存在,可是他似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我们派出去多少眼线,有关他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仇伊人顿了顿,又接着道:“可就在一年之前,有人忽然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根据眼线的反馈,他说我的这个儿子莫名性情大变,变得异常凶狠,对谁都不留情面,甚至还对眼前大打出手。那人也是死里逃生后才将这个消息带了回来,我们这才知道,文毅他……似乎是受了谁的蒙骗,误入歧途,背着我们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仇伊人虽然说了很多,但很显然,她并没有将事实全盘托出。 最后商文曦实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发了狠话:“事到如今我不明白母亲你为何迟迟不肯相信那家伙早已堕落成魔的事实,那混蛋一味昧着良心做些有损家族的坏事,他显然是忘记了自己也姓商!” 商文曦咄咄逼人的模样一度让仇伊人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更差,一旁的商文辉也不忍再继续沉默下去,朝着商文曦低吼了一声:“文曦,你话别说得太过分。” 商文曦朝他冷笑了一声:“我说得话过分了?跟那叛徒做的事一比,我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眼看着商家在场的这几个人一副要争执个没完没了的样子,聂磊暗自将秦翰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似乎是不愿意牵扯到这场争吵的漩涡当中。 秦翰倚靠着聂磊温暖的胸膛,对于眼前正在发生的争执,他跟聂磊保持同样的态度。在这群人还没做好最后的准备之前,他跟聂磊都决心当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虽说争吵喋喋不休,但他们也趁着这个机会理清了一些困扰他们已久的难题。 原来那个将秦翰残忍杀害并抛尸于漆黑小巷的凶手以及长期对秦翰纠缠不休并命令无数怨灵对其下手的男人正是他们口中所言的“商文毅”。 而此人之所以一直躲在暗处密谋这些事情,除了将死人的灵魂作为“地藏红莲”的培养皿以外,背后最大的目的可能就是要唤醒那个困扰了商氏一族千年之久的宿敌,“烛龙”。 可秦翰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有何意义。 那个被封印在极寒之地的囚徒“烛龙”不是对他们整个家族下了千年的诅咒么,为什么他还要帮一个宿敌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他就不怕全族的人因为他带来的这些祸难而全数命丧于烛龙的手下么? 眼见商家几口人的争吵愈演愈烈,直到最后,仇伊人彻底火山爆发。她红着眼对商文曦咆哮道:“文毅不姓商,他根本就不是我和显楼的孩子。” 仇伊人话音刚落,众人彻底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