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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远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如玉的眉眼舒展开来,低头笑起来:“这么些年,竟还是老样子?” 他紧了紧双臂,将人抱稳了些,往里走了两步,便把人轻放到了塌上。细致地将被褥给人掖好,保证夜晚不会再着了凉,便起身打算离开。 谁料,就在这时,床榻上熟睡的人却紧紧拽住了他的袖摆,轻轻喊了一声,声音几近于无。 他喊:“阿远。” 第二日顾瑾之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刺目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柩,落了满屋。几乎快要照到了他的身上。 脑袋仍旧有些昏沉,但相较昨日,已经好了许多。起码意识十分清醒,不再是像昨晚那般强撑着了。 “来人。”他唤了声。门外早就准备好服侍的下人立马作鱼贯入,一个接一个的,端上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洗漱用水、衣物、熏香以及配饰等等。今日无事,便又是一身张扬的红衣,灼人眼球。 待顾瑾之在下人的服侍下打理好自身,已是一刻钟以后。 像是早知道他这时候该醒了,端着浓黑汤药的老管家掐着点儿进了屋,恭敬地立在一旁。 转瞬间,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儿充斥着整间寝殿。那味道,绝对算不上好闻。 顾瑾之觑了他一眼,看他佝偻着腰背,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吩咐道:“药放着,你自己找个地儿呆着。” 老管家乐呵呵的应下了,转身放下药碗,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是,王爷。” “对了,”顾瑾之有些迟疑地问他,“昨夜,是你进了寝殿?” 昨晚他迷迷糊糊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可后来不知怎么,竟又沉沉睡了过去。原本他以为是管家,还下意识呵斥了一句。 可这老头儿怎么看也不像能够令他毫无察觉得将他挪到塌上的人……就老头儿这身体,他人还没扶起来,怕是他自己就先倒了。 况且,这药来得也太及时了些…… “昨夜并不是老奴,是温公子。”张向笑眯眯的答道,接着生怕自家王爷没听清似的,又补充道:“今晨这汤药也是温公子算好了时辰,想着您这时应当醒了,亲自安排人按着时辰给您提前备着的。” “哼,”顾瑾之轻轻哼了声,也没问管家温行远是谁请来的。这老头儿瞒着他做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只是有些别扭地说了句,“多管闲事。” “阿青。”他随手点了个身边人,吩咐道:“去库房挑两件儿东西,送去温府,就说是本王的谢礼。” “是。”阿青是个小个子青年,是个话篓子,但胜在行事机灵。他领了命,急急忙忙地退下了。心里琢磨着该挑两件什么样的物件儿才合适。 他服侍王爷多年,对两人间的关系也有几分了解。 王爷自小与温公子交好。温公子又是王爷当年在太学时的伴读,两人向来形影不离。去岁两人接连及了冠,却也没有疏远对方,还是如同年少时一般,十分要好。 但是王爷今日的态度却有些难以捉摸。要是这礼过轻,保不准让温公子觉得王爷如今轻视他了。礼过重,又怕揣摩错了王爷的心思。须得正正合适。 “难呐……”他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加快脚步向外走去,却不小心撞上了前方来的人。 “哎呦——”被撞那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抬头瞧见是王爷身边服侍的人,刚起的火气又给压了回去。恭敬道: “小人方才急了神,并非有意冒犯。” “无事。”阿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方才原也是他的过错。 “如此急性是为何事?”他问道。 “是有客来访。”那人回答。 “那我便代你进去禀告一声。”这礼物一时半会儿也挑不出来,阿青便先给自己揽个活儿。 “来客是何人?”他问。 “对方自称是沈秋生,似乎是本次科考的状元郎。” 得知了来人是谁,阿青快速转身进殿通报了一声。退出来,便又朝库房去,接着挑礼物去了。 顾瑾之听了阿青的通报,不知这沈秋生此时拜访有何目的。他此前可从未听说过此人,昨日酒楼一瞥,也不算正式见过。挑着这个时间来访,怕是没什么好事。 “派个人去告诉他,本王最近有别的要紧事,让他过两日再来。到时本王得了闲,再亲自招待他。”顾瑾之吩咐道。 上个月他不过路过“鸣翠楼”时朝着楼上的美人儿们调笑了一句,引得美人竞相从栏边扔下手帕,满街盈香。不知那群言官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儿,第二天竟齐齐上奏弹劾他。 什么“行为放浪”“有损皇家威仪”“不知廉耻”……天知道这群老头儿哪里来的这么多忌讳,一条一条的,有些怕是连他们自己平日里也没有遵从过,偏偏一个劲儿地朝他头上套。 他好好一个闲散王爷,他们硬是想将他改造成本朝皇室中人行为典范似的。 在他想来应当是吃饱了撑的。可皇兄不知道怎么回事,拉着他念叨了大半个月,念得他已经半个月不敢进宫了。 昨日方才殿试放榜,今日要是见了这沈秋生,保不齐哪一天这群言官又参他一笔,皇兄又要来找他念叨,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最近可是刚刚才逃开皇兄的念叨,可不想马上又迎来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