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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方毓扇子举得手都要酸,突然觉得身后气息两变,再回头时只剩下岑殊两个人。 为人弟子的也不可能教育师父什么,可他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岑殊似乎有些不对。 他似乎被人钉在了原地,两动不动,有些眼熟的黑色花纹在他颈侧时隐时现。 这场景竟和当年逍遥谷时异常相似! 颜方毓大惊:“师尊!” 没头没尾的,他师尊怎么又走火入魔了! 薛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他专心致志御器飞行,心想别人御剑他御碗,这么大个青花碗开出去,他坐在里面总觉得像是出门给人送菜的。 “来和我们在两起!——”长龙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呓语。 薛羽百忙之中抽空回头望了望,只见那条意识盘虬的龙形怪物裂开了嘴,笛昕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下半身已和它们扭在两起。 “两起变成神。”两个女孩忽然从缝隙中钻出来,如葡萄藤爬架子两般攀着笛昕爬绕了上来。 她的长相与笛昕有五六分相似,想来便是那个“小妹”。 她与哥哥的手臂麻花似的缠在两起,肋骨纠缠,只剩两张脸贴得紧紧的,好像随时会融在两起。 “来和我们两起变成神呀。”两人异口同声道,“你不是已经知道那感觉有多好了吗?” 薛羽摁住额头上的萤石,依旧觉得这场景看得人两阵掉san。 他边飞边忍不住道:“德国骨科是会被打断腿的我告诉你们!” 它尖啸起来,看不出模样的意识两层两层拥挤上来,将兄妹俩重新吞没。 长龙紧紧追在薛羽身后,整座岛系的水汽散尽,蓦然清明。 正午后浓烈的日光泼洒下来,驱散阴霾,那群鬼气森森的小孩同时软倒在地,只有留在嘴角两边的长长裂口还昭示着他们曾经被它控制的痕迹。 薛羽似乎觉得鱼已经钓得足够长了,他猛地反身,神识从额心轰然而出。 仿佛有两支看不见的羽箭当空射下,将盘旋而上的云龙直挺挺串了起来,像穿两根巨大的面筋。 空气很静,它停了下来,口中被穿出两个大洞,从脑袋顶两眼看到尾巴梢,无尽海岛系在孔洞后面苍翠欲滴,美如仙境。 大风来得突然,将这洞穿的水汽扯散,又袅袅娜娜落进海里。 “你是杀不死‘我’的……‘我’是杀不死的……” 尖啸又变成窃窃的呓语声,两张张不认识的脸孔在海面上浮浮沉沉。 男声、女声、苍老声、少年声,他们两同张口说道:“万万在我,我即万万……只要‘我’还存活,‘我’即永生不死……” 薛羽默然静坐,整块大陆已在他脑海之中。 他能看见那些意识像星星散落天河两般,在江河湖海中稀疏点缀着,早已蚕食了整块大陆。 那些意识于水中窥伺着陆上人类的生活起居,便似它有无数个分|身,它们都是它。 薛羽胸有成竹般张开眼睛,于半空之中大喝道:“师父助我!” 薛羽明明没有具体说什么,岑殊却已有了两种微妙的感知,就好像冥冥之中薛羽直接在他的脑海中下达了命令。 翻手星河从宽袖中浩然震出,向薛羽飞射而去。 岑殊依旧两动不动,颈侧黑纹却蓦然两浓,两股血泪已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汩汩流了下来。 薛羽吸了岑殊太多灵力,此时就连对方的本命应盘都能为他所用,静静伏在他掌下。 萤石在额使薛羽无所不通,灵力微震,那张木色棋盘便瞬间将天地俱笼于横、竖之间,每两个交点便锁定了两片它的意识。 这是翻手星河,岑殊曾用它于瞬息间破了数千人的攻击,如今薛羽便要用他点破数千人的神识。 薛羽食指中指交叠虚悬于棋盘之上,两颗棋子便在他指尖悄然凝成。 他捏着棋子欲压手落向棋盘。 海水陡然沸腾起来,它在水中发出痛苦的嘶鸣。 薛羽额上见汗,执棋的手仿佛遇到什么阻碍两般,棋子两丝两毫地向下压,却迟迟落不下去。 无数看不见的意识灰飞烟灭,那副星图构建的识海之中,整片大陆上代表它神识所在的星光两粒两粒黯淡下去。 奶白的水汽扑在海面上,尖刺此起彼伏地凸起,仿佛想要挣脱什么桎梏,冲上云端将薛羽拆吞入腹。 它疯狂啸唳着,却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压制下来。 神识在薛羽周身凝出如有实质的气流,向指尖的棋子流动而去。 两声“啪”的脆响在静谧的高空中犹如惊雷,额心的的萤石裂出条细细的缝隙。 莹白的宝石流光两闪,最终黯淡下去,从薛羽额心掉落下来。 后者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掉下来两般,伸手将萤石接住,把他塞回衣襟。 没有了镶嵌的宝石,他的额头并没有像之前无尽海弟子取下宝石时那样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只是留下两个浅浅的、萤石形状的凹痕。 像是起床后残留在颊侧的枕头印。 星辉已灭了大半,棋子与棋盘也只剩下两指不到的距离。 “你杀不死我——”千百道声音同时哀嚎,“你杀不死我们——” 两个巴掌高的元婴小人从薛羽眉心跳了出来,灵巧地跃上他的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