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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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还需要他。 于是在入宫之后,在宁帝主动询问他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他一手抱胄,跪地作礼,盔甲在大殿的砖面上发出铿锵声响。 臣恳请陛下,为臣与二皇子岑远赐婚! 第 95 章 起始 前世今生的种种如云烟般在梦境中依次浮过,距离在大殿上求圣上赐婚的一幕过去似乎没有多久,晏暄就睁开了眼,侧首望去。 人世间的早晨尤为清净,屋里盛着从窗后透进来的熹微晨光,院子里只有早起的鸟儿正在叨扰。 晏暄难得多躺了一会儿,才俯首在仍然熟睡的岑远额前轻轻印了一个吻,起床洗漱。 上元后的一日通常还是休沐,但在出门之后,晏暄就同其父晏鹤轩一道入宫,与宁帝和众位大臣协商此次北伐事宜。出宫后他又绕道校场吩咐了几句,看了眼将士们训练的状态,这才返程。 回到府邸的时候已过未时,家里的管家和下人们都已经用完了午膳,晏暄没在前厅见着人,一问才知道,那位殿下午时起床吃了点东西,这会儿又已经回房躺下了。 晏暄: 回卧房的一路,小将军半垂着脑袋,不禁自省昨夜是不是因为没能收住而做得有些过了,心底少见地有了些忐忑,一张俊脸上哪儿还有方才和大司农商讨军需时的寸步不让。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绕过屏风,刚探头就见岑远只穿着中衣侧躺在床上,从手中书册上收回视线朝他看来。 这么早?岑远说,还以为你要晚膳的时候才会回来。 晏暄在床边坐下,伸手隔着被子在他腰上揉了揉,反问道:身体不适? 没有的事。岑远一把就将书册盖在了自己脸上,只有逃过一劫的耳尖露了点红。他还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书下显得更为闷声闷气:就是困。 晏暄又给他按了会,心中默默吁出一口气,片刻后收走了那本盖在脸上的书:既然困就别看了。 岑远的视线在遮挡物被撤走的刹那变得清明,他揉搓了把脸,偷偷打了个哈欠,嗫嚅着说:躺床上又精神了。 说罢,他定睛看了晏暄一会儿,蓦地拽过对方没能来得及脱下的大氅闻了闻:外面下雪了? 刚下不久。晏暄从他手中又抽走衣物,都是寒气,我先去换身衣服。 岑远嗯了一声,只能另外抓过旁边另一只软枕,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等晏暄再次裹挟着一身热汽回到床边时,岑远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只有鼻间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于是伸手胡乱抓了两把,将对方攥上了床。 有了新的抱枕,原本手里的枕头就没了用武之地,岑远胡乱一丢,蹭到晏暄耳边亲了两下,在他耳边小声喃喃:你怎么早上出去溜达一圈还能这么有精神 晏暄替他重新盖好被子,眼底浮出笑意:习惯了。 岑远闭着双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一答案,直到少顷过后,就连晏暄都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再次低声问道:一会儿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晏暄搂着他的手臂又收拢一些,睡吧。 怀里的人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个模糊的音,也不知是嗯还是好,不多时,晏暄就听他呼吸绵长,看来是终于睡熟了。 室外白雪漫天纷飞,在地砖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墙头枝丫像是比昨日又长长了些许,在轻微的摆动中勾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偏殿中,管家与下人也有了片刻的闲余,正围坐在暖炉四周烘手喝茶,赏景闲谈。 二皇子府中的日子好像总是能这般悠闲,即便身处都城长安,也恍如远离尘嚣。任天地再辽阔也好似只剩角落一隅,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再留一人陪伴便是永恒。 晏暄在之前鲜少享受这般闲暇的日子,通常等上元一过,便马不停蹄开始新一年繁忙的日子,就连睡个回笼觉也是奢侈。他睁眼望着床顶,脑中一一划过的是漠北各地的路线和此次出征的军需数量,但还不等他简单地整理完一遍,整段流程便戛然而止。 暖炉中的炭火轻微地炸了一下,香炉中的白烟升腾上空,安神的清香悬浮左右。 怀里的人倏然哆嗦了下,攀着他的身体又抱紧了些,也不知是在睡梦中发现了什么,小声咂了两下嘴才终于安稳下来。 罢了,他想。 偶尔懒散一顿也无妨。 他敛眸侧首看了眼,在岑远鬓边轻轻落下一个亲吻,同样阖眼睡了。 再睁眼时,就见岑远正张着眼盯着他瞧。 晏暄道:在看什么。 他刚醒来时的声线有着难以言喻的低哑,颈间喉结被带动着微微滑动。这一刹那的冲击就仿佛是往人心尖上磨,油然升起的酥麻不仅仅是涌上五官,更是随着身体流向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被带动得不禁蜷缩。 岑远蓦然凑上前去,用鼻尖往对方鼻翼蹭了一下,窃声笑道:你做梦了。 晏暄捏住他的后颈,气息在狭小的空间中纠缠,彼此视线藕断丝连,时而落在对方的唇上,又紧接着回视相接。 怎么看出来的。晏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 真做梦了啊?岑远小挑了下眉,因为听见你骂我了。 晏暄视线一顿,接着就见他敛下双眸,长睫半掩住眼中神色:别瞎说。 真是骂我的啊!岑远一听便来劲了,坦白从宽,都骂什么了。 晏暄道:不是都听见了? 没听见,就看你嘴唇动了动。岑远老实交代完,就一把捏住他的耳朵,快说,梦见什么了? 晏暄淡然笑了,安静地看着对方,未几才轻声开口:梦见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岑远道:太学堂? 晏暄却摇了摇头。 宁桓十年三月初六,二皇子六岁生辰,宁帝特设夜宴,邀请百官共庆。 那是晏暄第一次入宫。 小时候的记忆太过零散,能拼凑完整的不多,只有这一日的片段还历久弥新。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同父亲一道在宫门内换了车舆,车轱辘在白砖上碾过的声音在黄昏中越显突兀,幽深的走道仿佛永无尽头,两旁高耸的墙垣几乎挡住了所剩无几的夕阳,从车窗望出去的时候,一眼竟看不到天。 他不喜欢皇宫,他想。 那时候晏暄也不过五岁半的年纪,只是因为从小身体长得比别人快些,又因为性格的原因一直板着张脸,总是会给人一种十分成熟的错觉,就连跪坐时的腰背也挺得比上座那位没骨头一样的二皇子更为笔直。 除了必要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默默用菜,或观赏殿中舞乐,可是这传说中的山珍海味并没有很美味,眼前的高歌曼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有趣。 他不喜欢筵宴,他再次想。 等到了宴席后半,他找了机会,同父亲说想出去透透气。晏鹤轩叮嘱了几句宫中的规矩,知道他不会乱来,便由他去了。 夜晚的皇宫就犹如薄雾弥漫下的丛林,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得亮脚边的路,却始终映不到远处的深邃。 他在大殿附近的花园里稍稍逛了逛,感觉胸口闷着的气终于都舒散出去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去。然而行至中途,就听假山背后突然传来宫女太监的谈论。 声音不响,奈何他耳力较佳,闻声便立时停住了脚步。 哎,你们今天见到晏大人身边那孩子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早先就听闻晏大人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仪表堂堂,刚才见了倒是真的出类拔萃。 长相确是好看,但你可曾听过他母亲的传闻? 红颜薄命,当然知晓。 所以说啊,长相再好又有什么用,万一以后这孩子也 最后那名太监话还未说尽,就听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咳!一个个都聚在这里讲闲话,不去做事吗。 尽管那声音的主人故作威严,特地压低了声线,还事先清了下嗓,但依旧藏不住实际的稚嫩。 不过那些宫女太监们可管不着这些,匆忙给对方行礼:殿下!二殿下!二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也没让宫女陪着? 里头太闷,出来吹吹风而已。小岑远不耐地甩了甩手,还不赶紧回去。 是,殿下。宫女太监们纷纷应完,如鸟兽散。 不消片刻花园就再次恢复到了宁静,小晏暄藏在假山背后,见这位只在宴席开始前正式见过一面的二皇子殿下在原地停留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可对他来说,若是想要返回大殿,就必须经过眼前这一条路。 再等等就会走了吧,他想。 于是他也一同停下了动作,与对方分居假山两旁,借由园中的花草转移视线。浮云短暂消散,弯月高挂夜空,往这假山附近的狭小区域投下恰到好处的皎洁月光。 片刻后,小晏暄估摸着对方大约差不多走了,便转过身去想再探查一番,谁知刚一扭头,就正好对上小岑远朝他投来的视线。 小晏暄: 小岑远脸上的讶异一览无余,大约也是刚从假山背后绕出来。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会儿,也不知有没有记起对方是谁,转眼就收起了脸上原有的神情,换上足以让月色都失色的雀跃,小跑着蹦到小晏暄的面前。 哥哥,你也觉得这宴席太闷,所以才来外面吹风的嘛? 小晏暄清楚记得,如果是论月份的话,对方要比自己还年长些许,但在这会儿,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指出,只点头嗯了一声。 小岑远随即又嬉笑一声:果然,父皇他们谈话实在是太无聊了,还不如出来赏花。 路边两颗杏花树的枝丫被压得有些低,在小晏暄的视线角落轻微晃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声,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略显局促地迎着对方直白的目光。 蓦地,就见小岑远仰头看了眼,旋即诶的一声一蹦而起,伸手折下了一支花开正盛的枝丫。 他将上面的杏花摘了下来,单手捧起递到小晏暄的面前。 今夜最美的一朵杏花,就送给哥哥了。 小晏暄也不知该不该去接,下意识喃喃一声:为什么。 小岑远一把拉起他的手,强行将花朵放入他的掌心,又冲他灿然一笑。 因为哥哥长得最好看呀。 岑远怎么想都回想不出除了太学堂以外还在哪里见过晏暄,他扒着人逼问:不是太学堂的话那是哪儿? 晏暄只回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笑:自己想。 要是想得到我何必问你。岑远又绞尽脑汁思索片刻,难不成是哪次狩猎?也不对啊,那时候你第一次参加夏苗就是和我一道走的。 在他猜测期间,晏暄起身披上外衣,漱完了口,又盛了清水放到床边,那头岑远踩上鞋后就将那碗清水都含进嘴里,咕噜咕噜漱了个响亮。 不行,我还是记不起来。从浴房转了一圈回来后他还是认栽投降,扒拉住晏暄的袖子,给点提示?一点就行! 晏暄轻手按下他在自己眼前竖的一根食指,扭头取了他的衣服,再转回来时,衣物便被整件笼罩在岑远头顶,视野覆盖上一层朦胧,晏暄俯首朝他压了下去,接了一个悠长的吻。 直到唇分,晏暄才贴着他的唇瓣,轻声笑道:小色鬼。 可惜悠闲的时光没过多久,次日早朝便准时重开。下朝之后,晏暄就继续同大司农周旋军需一事,又要去监督练兵,回府往往都已入深夜。 为此,岑远甚至不惜每日同他一起起个大早去上朝,就为了可以在去大殿的路上多说会儿话,享受片刻的宁静时光。 一直到宁军出征那日,岑远却在一大早就没了人影。 晏暄去问了府里的管家,后者也没听过什么风声,只说瞥到二殿下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带着娄元白出了门,不知是往哪里去了。 一直到晏暄都已经踏上了起程的路,他都没见到半个人影,以至于在队伍经过余津楼时,他还朝二楼的凉台扫去了一眼。 那位殿下又去哪儿了。 永安大街的喧嚣之下,将士们撑起一面面写有宁字的旗帜,金戈铁马,齐步向前,晏暄位列队首,披甲戴胄,帅袍迎风而扬。 然而在这最后的闲暇时刻,小将军心里难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从余津楼上收回视线,半掩下的眼眸深处逐渐浮上了一层笑意,化在冬季白日的阳光里,一时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这没来由的儿女情长,还是因为忆起了那古灵精怪的人。 队列一路走出城门,与在城外等候的骑兵汇合,踏上往北的驰道。熙攘声逐渐被落在身后,寒冬中坚守的树木竖立两旁,目送他们前往未知的战场。 直到走出许久,驰道边突然出现一座供人休憩的亭子。亭子边上,有一人抄手而立,等队列走近之后才慢悠悠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付建新就缀在晏暄侧后,见状面露诧异:二殿下? 吁。 戈影在晏暄的指令下立时停住脚步,身后的将士们跟着齐刷刷地停下,数里长的队列在不消片刻的时间内就彻底静止,只剩帅旗随风飘荡。 晏暄下马朝岑远走去,铁甲下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神情:怎么在这。 当然是给你们饯行了。 岑远理所当然地说着,而在他们身侧,娄元白带领一众小厮正往酒碗里倒酒,分给众位将士。粟醴的酒香盘旋空中,被微风携带着飘满了几乎整条队列。 晏暄望了一眼,回过头来伸手将岑远身上的披风拢了拢:何必如此麻烦。 岑远冲他弯眉笑了一下:既是饯行,酒自然不能少。 话虽如此,他们也总不能在这郊外摆上数万人份的粟醴和酒碗,待酒倒完,岑远在晏暄肩上拍了一拍,随即越过他,朝队列朗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