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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尘点头,跟着他往营门处走。 帝京城中依旧喧闹,在街道尽头,那酒馆安于原处,门前迹落。 “枉却故人”,匾在人非。 付唐二人从门进楼,香醇凛香之气,增有冬后的沉淀古味。 付尘与唐阑相对而坐,他看着对方瞬时安静的态度,恍然想及上次来此时也见唐阑难得的寡言,当时只顾着新鲜,竟未深究其言行,不知背后也有这诸般的往事。想来他也是自私之人,唐阑以真心相交,他却时常只顾及着自己行路。 二人各不出声。 酒楼中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见四周声响,仿佛楼中仅有他二人。 酒上,唐阑先给他斟满,笑道:“这‘烧刀子’酒还是独具一格,别家都没有这样烈的。” 付尘点头,接过杯饮了一口。尽管初春余寒犹在,这一口下去,依旧是热辣辣的灼烧,他许久没有感到这样的热度了,不觉又吞饮了半杯。 “哎,”唐阑拦道,“这好酒也不是这样的喝法!你慢些,当心醉了。” 付尘笑:“喝酒不就是为了喝醉吗?这又有何妨?酒当痛饮才好。” 唐阑叹:“饮好酒也当有些文人的风雅趣味,这时候合该有些诗赋助兴……可惜我一个粗人,也不会什么……” “我也不会这些,”付尘见他眼神飘向远处,心中想到些什么,又笑道,“但使杯中不遗,已是不负美酒了,毋需强加应和。这酒烈,就算真让那些惯饮清酒的文士喝了,怕也无心赋诗。” “说得对,”唐阑转回目光,看向付尘,有种默契的笑,重复道,“说得对。” 付尘接着斟满,感到心肺的充盈将饱胀的热度传至手心与冰凉的白瓷酒器相接之处,一时冷热寂荡,有些僵硬。 “这两日待煜王丧仪过,也当整军出行了,”唐阑道,“你前些天忙什么呢?几次寻不着你人影,若说你先前在蒙山伤重,合该多休息才好,我从前买的那些补药还剩好些,不吃可就浪费了。” 付尘轻吐酒气,道:“我能忙什么呢……今日难得出来,就别谈军中正务了罢。” “也是,听你的……那说些什么?”唐阑打量了下四处装潢,道,“难不成让我再同你说些年幼琐事,只怕太过枯燥乏味,反而扫了兴致。” “……你曾说,你与我差不多,”付尘忍下喉间的呛意,开口道,“但你就算恨你爹,他也活生生地在你周围,任你痛恨,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可发泄的对象了,又怎能相较?” 唐阑转向付尘,见其虽与他说话,眼睛却瞟向一旁屏风上的山水,不向他这处看。 便答:“但你对你爹是留恋,是爱,即便他不在,也一直给你这样好的念想。” 唐阑又饮了口酒:“你会对你爹产生恨意吗?” 付尘仔细想了想,笑道:“似乎的确谈不上……我曾经以为恨得深,后来事务繁了,反而觉得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现下只是觉造化无常,有很多事似已注定,但好像又可以去一意孤行地扭转。” “扭转不了。”唐阑少有的斩钉截铁,接道。 付尘略微惊诧,看到他同样苍白的指节,在素瓷酒盏下白嶙嶙的。 “即便付出代价也无用?” “就算千百倍的代价又能如何?”唐阑敛去了原本的淡淡笑意,一双炯炯的桃花眼此时垂拉着,好似已有了醉意,“在有的人看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哪会尽如人意。” 傍晚金乌西斜,一条光线经过窗子正落在中间的桌案上。 青年顺着光斑来处瞥向窗外日景。 迷蒙混沌之间,付尘不知为何,想到了先前谷崖之下,落日也如此安然,他拎着条刚死的鲜鱼,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抬首时就撞上一双寂淡幽深的眼瞳,在脏乱的垂发下他似掩非掩地想要躲避,却又一如往常地被吸引而回视,像个做错事的稚童、向前又退后。也就是这样一缕阳光降下,横斜在男人面上,就好似他左颊的那道伤疤。本也不是天生而得,不过是后来机缘巧合。 如果是他,应当也会讽他天真。或许根本不用当面言说,那人已经用死证明了他的可笑,可他还是如此可笑地攀着一系活念。 付尘饮干酒盏中残留的余液,又倒了一满杯。 他举起酒杯,抬眸望向窗外的天空,那轮赤日依旧,金茫茫地展开在他的眸中,周围卷着紫红色的云翳,他在那个久违的亮光里面没有感到暖和,也没有感到明媚。 愿殿下来世轮回、真真正正地做个你口中的负心人。 静了一瞬,仰首干尽。 液体从唇缝、舌面、喉间一涌而上,不留情地割裂着内里细肉。 这“烧刀子”猛地灌下又是别有的滋味,辛腻中又杂着苦厚,他有些喘不过气,好似男人又隔空扼住他的脖颈。 “在敬谁?”唐阑支肘歪着脑袋,已经有些懒洋洋的困醉,问道,“你爹娘吗?” “不是,”付尘简短实答,转又说道,“这楼名也的确配得上这好酒,被‘枉却’的人才喝的出其中的甘苦味,入得了心肠。” 唐阑歪嘴一笑,悠悠道:“这酒名是我娘起的,想她这辈子没习过诗书,单单从这诗文里摘了这二字出来,也是别有深蕴。” “你娘不懂诗书,但却懂这背后的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