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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信仰,于十一岁半的他来说太难了……他或许有那么一丁点能理解狐狐的信仰,那种不愿身在牢笼哪怕是死的信仰。 他美丽的双目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火堆。比之狐狐,他并没有孤注一掷逃走的勇气,因为他知道他逃不掉。这些年他见过了太多逃掉被抓回来处死的奴隶兵…… 而这些年他最孤勇的一次,就是这一次帮狐狐逃走……这是他自六岁被蒙人抓来后,第一次离那个营帐这么远。 可是他不能逃,因为他太清楚了蒙人的兵马遍地都是,逃到哪都像是一张网一样能把他们抓回来。 可是他还是希望狐狐能逃,或许他纯粹的以为狐狐若逃走了,幼年时的那个秦涓也就逃走了……就让这个汉人代他逃走吧。 秦涓连睡觉都带在身上的东西不多,只他的几本书和一个小本子,他想了想把他的地图从本子上撕下来塞进了少年的包袱里……不知道少年要去哪里,但如果是东边的话,他的地图会很管用。 快三更天了,他必须离开了,他还得留足够用的时间回吉哈布营去。 秦涓躲了起来,他要等少年上马离去后再离开。 不多时,少年醒了,也如同他预料中的一样离开了。 他松了一口气,却又开始为少年的前途而担忧了,他若再遇到贼人,或者被蒙人抓回去了该如何? 很快,他自嘲一笑,他自身都难保了还去想别人如何如何。 在天亮之前秦涓赶回了吉哈布营。 绕过大营正门,摸回奴隶营的小门进去,果然被人逮住了,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两个奴隶兵问道:“你去哪了?一夜未回?” 他们之间的那点不友善从秦涓成为骑兵替补开始。 秦涓连眼皮都未抬,淡声道:“夜里睡不着去河边坐了坐,这个也要和你们汇报吗?” 他这个回答让两个蒙古兵一噎,竟不知该如何发难于他。 秦涓陡然将声音抬高:“是不准备让我过去?老子不能随大军去找黑狗子谈判,连你们也来找老子的麻烦?” 当你把让你失意的事摆在你的敌人面前的时候,敌人心里舒爽的同时就会忘记你的威胁。 所以当两个奴隶兵听到了秦涓这句话,以为秦涓是因为不能跟随大军所以一夜都在河边散心,于是心里很爽,自然放他进去了。 秦涓虽然胡弄过去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日天都还没有黑,那个貌美的狐狐公子就被人抓了回来…… 吉哈布营,逃即是死。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们的营规。 秦涓脸色忽地惨白,虽然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当这个可能成真时,他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难过。 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个少年是他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唯一的汉人…… 秦涓想他一定是疯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担心少年的安危,他应该担心的是他那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地图! 如果让蒙人发现他有帮助这个狐狐公子逃跑,他会被弄死的! 直到这时秦涓的血液凝固,他才彻底意识到他一时头脑发热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若狐狐曾救他一命,现在狐狐都自身难保了,那么他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死透了…… 营帐外,白雪纷飞,下雪了,这是正月十五过后的第一场雪。 少年披着一身狐裘跪在雪地里,两个副将看守在他身旁,那张俊美出尘的脸,神色无一分波动,无悲无喜就如同石窟里沉睡的佛陀。 营帐内吼叫声此起彼伏。 “我家公子有疾不可在风雪中久待,望大人们看在耶律丞相的颜面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他乃耶律丞相衣钵传人……确实需要慎重。”一个副将也点头说道。 左安沉着眉冷声说道:“不处置狐狐吉哈布大营难以立法!以后要本官还怎么带兵?” “可我家公子不是你们营帐的人!”跪在地上的侍卫急了。 左安吼道:“自他进吉哈布大营的那刻起他就是大营里的人!就得按照咱们营的规矩办!全营上下的人全部看着呢!” 他也欣赏狐狐之非凡才干,又或者说很久很久都没有狐狐这样有灵性的天才出现了,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更是一个对器械有着极大天赋的天才!他会蒙语、契丹语和回回语,这样的人才真的实在是太少了……他也私心不想处置狐狐啊! 可是法度就是立营之根本!根本是不能动摇的! 跪在地上的侍卫见左安如此强硬,便知他们已不好在左安这里入手了,他眼眸一横突然道:“左安大人不妨找人去请示一下宁柏千户!” 正值吉哈布营大军与黑子狗军谈判归来之际,左安副将与几个副将最先抵达,刚一至营中便欲解决此事,而此时宁柏千户还未带兵归来。 甚至狐狐的侍卫以为左安是想借此时机杀害他家公子。 左安一想到宁柏,双眉立刻拧紧,他身为鲁巴部下不是宁柏的人,他与宁柏的人始终不对盘,他又不傻……这公子狐狐又是宁柏宠信之人。 宁柏之所以如一根刺横亘于他们之间,是因为这是深受大汗(窝阔台)宠爱的乃马真皇妃,她最小的侄儿,是大汗长子贵由的亲表弟。 放眼整个吉哈布营能与宁柏此人尊贵身份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大将军和伊文王世子曰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