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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这眸子注视着谁的时候,就像是热忱的、激烈的一团火,注视着希望。 谁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陈王妃失笑,叹息:“丞相是顶好的说客,我还能如何?” 101. 临出门儿前,陈王妃拉着他说:“丞相大人似乎清减了许多,气色却好了一些。” 江疑此刻心神愉悦,便同她玩笑:“比之陈王如何?” 陈王妃道:“他自然不及你。” 你还没来得及生气。 忽然瞧见对面一个侍卫将花瓶给踹翻了。 还在老老实实地扶起。 细看之下,腿脚似乎不大利索。 102. 他登上马车时,吩咐你跟他一起上车。 显然,你让他发现了。 “萧元骐,我每看到你闲成这样,都恨得牙根痒痒。”他一边儿按着额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恼火。 你眼神游弋,有些心虚,自从他握了实权,你的确清闲了许多。 你要摘面具,他拦住你了:“别摘,我晚上还要同诸位使臣宴饮,看你的脸气大伤身。” “那字儿不是你的。”你松开摘面具的手,轻哼了一声。 你说的是陈王妃那把扇子。 他怔了片刻,哑然失笑:“你那一□□爬字,竟还认得我的?” 他的字你认得。 你也只认得他的字。 你盯着窗外又问:“那些话,你怎么不同我说?” 马车骨碌碌地轧过石砖,你心里头有几分恼,几分酸。 他宁可将那些志向同陈王妃讲,也不同你说,只怕是觉得你根本不懂他。 他却盯着你的面具半晌,忽得笑道:“你怎么知道,那些话不是同你说的?” 你怔了怔。 他继而道:“萧元骐,你我积怨不值一提,却不代表我心无芥蒂。” 你隔着面具看他。 马车的帘落了下去,车内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灯火摇曳。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甚至带着坦然的嫌弃:“萧元骐,你我许是八字犯冲、生来不合,光是瞧见你就心生烦忧,更遑论谈心?“ 你刚想嘲讽回去。 却冷不放被他按住面具,俯身轻吻了脸颊处。 他的嘴唇落在冰冷的金属上。 声音却极温柔:“回去罢。” 他已经到了,纵身跃下马车,吩咐道:“再挑一盏灯上去。” 那清瘦的月色身影,便就消失在月色朱户下。 你摘下面具。 面具仍是冰冷狰狞。 脸颊却一片滚烫。 第36章 103. 京中落第一场雪的时候,太傅出门摔了一跤,将自己摔出了个昏迷不醒。 太傅年纪本就大了,健忘至极,却又喜好三天两头地出去游山玩水,你提醒他许多次,也没见他放在心上。这回京中落了薄雪,他脚下一滑,跌在地上,是让仆从给搀扶起来的。 许是年纪大了,这一跤跌得极狠,又是浑噩、又是疼痛,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起不来床,让太医报了三两回的病情危急。 你正赶上了正忙的时候,正值年关、各地藩王送子入京,来来去去多少事都须得你亲自点头批示,内里心焦如焚,对外还要强自摆出一副平和的模样来。偶尔去探望太傅一眼,只见他迷迷糊糊认不得人,再想驻足,也无暇停留。 不过几日的功夫,御书房里头就碎了七八个摆件、裂了三四杆狼毫,宫人一副栖栖遑遑的模样,更教你看了来气。 江疑进来时,宫人正在清理一地的墨渍,见他进来,如蒙大赦般退去。 他拾起地上半块未用完的墨锭,轻声道:“上好的龙纹墨,可惜了。” 你心里的火仿佛又有了出口:“丞相什么世面没见过,还在乎这半锭墨?倒在我面前装这样子。” 他不接你的茬,慢慢将你桌上乱七八糟的奏疏整理好:“各地公子已安置好了,圣上抽空去见一面。” 你压着火气骂:“见他们老子也就罢了,还见小的?” 他便道:“藩王将骨血交到你手中,形同质子,总要安抚一二。” 你批复奏折便越发烦躁起来,胡乱涂写之间,只听“啪嚓”一声,竟将笔杆捏裂了。 你便将那笔杆扔在一边。 江疑瞧你半晌,缓声道:“太医已都在太傅府上了,圣上去与不去,并无分别。” 你心里头焦灼,嘴上越发刻薄:“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教训,我成了孤家寡人,只怕丞相高兴还来不及。” 江疑沉默了片刻,你又后悔自己这话说重了。 你的确有些迁怒的毛病,从前还晓得克制,自从坐上了龙椅,便有些恣肆了。 你张了张嘴。 却听见他将那笔墨归位,瞧着你的眼睛慢慢道:“的确如此,你若成了孤家寡人,我必请十里仪仗为你庆贺。” 你便将那道歉的话又咽了回去。 恶狠狠地瞪着他。 却又听他垂下眼睑,轻笑一声:“若想去瞧瞧,就去吧。” “宴席的事,我替你敷衍过去。” 104. 你便在太傅府留了一整日。 太傅似乎神志不大清醒,颠三倒四地说胡话,太医都说这情形不好。 太傅在时,你并没有多渴望瞧见他,他外表是那样迂腐的一个老头,跟你在一起也是满口之乎者也,说几句便忍不住让你头大。可如今他也许要不在了,却叫你突然畏惧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