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自己凑上去

    季晴晴的梦魇又严重起来了，季青岚清楚肯定和那天她扑进他怀里的反常有关，却也因为她的情绪低落不好多问，只能尽量对她更好点。

    秦悦也立刻发现，季晴晴最近有所好转的打呵欠的症状又严重起来，只是之前她还会要他陪她睡，这次就完全没有依赖他的打算，都是自己跑去医务室，最多是叫上季青岚。

    好不容易逮到空隙，把季青岚拖到了没人的地方，秦悦开门见山地问道：“晴晴她到底怎么了？”

    “你到现在才问？”季青岚反而笑了起来，秦悦一噎，又颓然地说道：“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她。”

    其实他有好多事想问，想知道她三年前为什么离开，想知道她那三年过得好不好，现在为什么会回来，现在又是怎么看他的……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而且他本能地明白，就算他这么问了，季晴晴也只会笑眯眯地把话题带过去——那似乎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

    他更清楚，季晴晴没有恶意，她一直对他很好。

    是啊，他其实才是被保护的那个，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季青岚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无法告诉你。”他们受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约束，就算想要说出真相，秦悦他们也听不到。

    “但是……”季青岚的话让秦悦抬起了头，“我希望你能更努力点去看清她。”

    看清楚她的做法都是为了什么目的和意图，还有，看清楚她的真实想法。

    秦悦抿紧了唇，半晌才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不想她难过。”季青岚的语气淡淡的，“因为我也喜欢她。”

    秦悦一愣：“她是你……”“我是季家的养子，你们都知道的。”季青岚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你要放手吗？”季青岚暗自扣紧了手指，如果秦悦因此就选择放弃，他也不会再提供任何协助了。

    “……不要。”秦悦用力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只要她幸福，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都好。但是现在我不相信了，这三年里她肯定过得不好，不然她才不会是现在这样。”

    学会伪装自己，故意表现出恶劣的一面，还有那种无法消除的憔悴……

    他想要她漂漂亮亮地开着花，永远直率又快乐，而不是因为种种原因扭曲自己。

    “我会待在她身边，一直、一直，靠我的力量让她幸福。”秦悦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就走。季青岚已经给了他提示，不管他现在有多踌躇，和季晴晴比起来都不重要，他只想要她好好的。

    目送秦悦离开，季青岚长出一口气，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样也好。”

    “咣当”一声，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来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对其他人惊疑不定的视线视若无睹。

    陆忘川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语气淡然地吩咐：“你们出去。”

    其他学生会的成员立刻停止手头的事务离开办公室，还把门重新带好了，室内顿时只剩下陆忘川和他面前站着的少年。

    这个少年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偏偏又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他是一名男性，比起坐在摄影机后，他或许更适合亲自站在舞台上，而且是世界顶尖的模特秀。

    陆忘川的十指交叠：“你的报道时间不是下周吗？”

    “下周？”少年嗤笑一声，“你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宣传活动能比晴晴更重要？”

    他上前一步，双手直接按在了办公桌上，因为用的力气不小，甚至发出了“砰”的一声，震得桌上的东西都是一抖。

    “要不是我还有几个哥们记得我和晴晴的关系好，跟我提了一句晴晴回国了，你和秦悦那个傻小子，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冷淡：“我要转到晴晴的班级去。”

    陆忘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里是明摆着的否决意味。少年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半晌，陆忘川才开口道：“叶悠晴你想过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被叫到名字，叶悠晴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却是干脆地转变了态度：“行吧，现在留级也来不及，反正有空我就会去找她。当年确实是我最慢，但是现在看来，你们两个也快不到哪里去。”

    “我不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管你们要怎么做，我只想要她。”叶悠晴收回双手，转身就走，和他来的时候一样干脆果断，“这次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再退缩半步了。”

    等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叶悠晴也没有离开学校的打算，他原定的报道时间确实是下周，但是也没说不准他现在就出现在学校里吧？他回忆了一下教室的位置，便直接朝着季晴晴所在的教室走了过去。

    当年在海边，季晴晴说过那番话后，叶悠晴就和秦悦还有陆忘川好好聊了一次，只是结果算不上愉快，甚至是不欢而散。

    陆忘川作为当时季晴晴的正牌男友，也对自己有自信，压根不怕他们两个抢人，秦悦当时完全没想过抢人，只是想要季晴晴好好的。比较起来他不但最后表明心意，也是因为太可怜了，季晴晴才会因为放心不下说出让他继续喜欢她的话——所以叶悠晴也硬气不起来。

    然而在这之后，季晴晴就突然消失，那段时间叶悠晴简直要疯，他天天往季家跑，想方设法装可爱卖乖，就是想要知道季晴晴去了哪儿。季家父母估计也不清楚季晴晴的真实想法，最终是被他缠得透露了她出国的消息。

    叶悠晴的心思那么通透，自然清楚季晴晴不是会无缘无故甩下他们的人，他贸然联系可能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最后绞尽脑汁，找到了当年在国外的朋友，绕着弯才联系到了一位和季晴晴同班的人，通过对方间接地了解季晴晴的情况。

    那个人本身对季晴晴也很感兴趣，每次聊起来都对季晴晴大肆褒扬。

    “叶，你喜欢的那个女孩真是太棒了，你不知道班上有多少人喜欢她。”

    她当然棒，可是那个人描述的季晴晴，他不认识。她明明总是活泼地笑着，笑得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汇聚在她身上，而不是神秘又安静。或许别人觉得她这样也很好，他却清楚，她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想原因，却怎么也想不通，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不管发生了什么，季晴晴的离开都说明，她不认为他们能解决问题。

    也就是她不相信他们。

    想想也是啊，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孩子，真的遇到了困难，孩子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换了叶悠晴自己，恐怕也宁愿自己想办法，而不会给季晴晴徒增烦恼。

    可他还是希望季晴晴能依赖他，能找他一起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所以他才会这么努力，有个想法开放的父亲是件好事，鼓励他去尝试，教导他，帮助他，现在他才能有了自己的地位和力量。

    而现在，季晴晴也回来了。

    她似乎还是不想和他们有所牵连——那又怎么样？他还不会自己去凑上去吗？至于会不会被人笑话，这种事他完全无所谓，他只想和季晴晴在一起。

    叶悠晴想着等会儿就能见到季晴晴了，脚步又轻快了不少，一不留神，却是在拐角处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人，对方手里还抱着一堆习题集，瞬间哗啦啦洒了一地，幸好今天是晴天，地上很干燥，不然弄脏了就麻烦了。

    叶悠晴的反应还算不错，及时扶住墙壁稳住了身子，对方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摔倒在地上。叶悠晴清楚地听到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估计疼得不轻。

    怎么说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叶悠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当即弯腰伸手去扶对方起来：“你没事吧？”对方是个穿着高一校服的女生，看到他伸手，下意识顺着他的手臂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还好……”话音戛然而止。

    这种情况叶悠晴也习惯了，他长得漂亮，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反应，他正想要在女生眼前挥挥手，把她的魂叫回来，就看清楚了她的脸。

    叶悠晴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从小伶俐，却也算得上小心眼，对于喜欢的人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的同时，也绝不会忘了当初让季晴晴不开心的事。

    更别提当年季青岚还因为那个女孩子，让季晴晴受委屈，他就记得更清楚了。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叶悠晴也从记忆里挖出了当年那个女孩子的脸，然后和眼前的少女的脸重叠在了一起，也跟着想起了她的名字——谢思思。

    他记得谢思思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跑到他们这所高中来了？

    或许是他探究的眼神太明显，谢思思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沾到灰了？”

    “没什么。”叶悠晴收回视线，将谢思思一把拉了起来，又弯腰捡起了散落的习题集。谢思思也想帮忙，可是她刚一弯腰，又疼得“咝”了一声。

    “疼就别动了。”当年的事归当年，现在谢思思看样子都认不出他了，估计也忘得差不多，叶悠晴也没有再计较的打算。他只是把习题集捡完，顺手搭在了走廊的窗沿上，然后随手朝着旁边路过的学生招手：“你，就是你，过来。”

    被叫来的学生一头雾水，不过叶悠晴那张脸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抗拒了，男生乖乖走了过来：“叶学长有什么事？”

    叶悠晴挑眉：“你认识我啊？”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就算不提叶悠晴那张脸有多好记，作为直升上来的世家子女，学校里的几个风云人物，他自然认得。

    “那正好，你帮我把这堆东西送到这个女生要送去的地方。”叶悠晴不由分说直接把习题集递到了男生手上，“送完了再回来，把她送去医务室。”

    男生愣了下：“叶学长你自己不送……”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悠晴打断了：“我有别的急事要做。”虽然离午休时间结束还早，但是只要能见到季晴晴，哪怕早一秒钟都是好的。

    说完，叶悠晴也不给谢思思和男生反应的机会，走得又急又快。

    叶悠晴到达教室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午休时间有的学生会选择直接在教室里睡觉，所以不睡觉的人也会选择看书、戴上耳机听音乐之类安静的消遣方式。他轻轻地拉开门，扫视一眼，迅速捕捉到了中间靠窗位置上坐着的季晴晴的身影。

    她戴着耳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脑袋就这么侧靠在玻璃窗上，看上去安静极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叶悠晴的到来，张大眼睛差点发出惊呼，又因为叶悠晴噤声的手势乖乖闭嘴。他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到了季晴晴身边，想要给她个惊喜，又不舍得打扰她的休憩，最后只是坐到了她前面的座位上，趴在椅子的靠背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三年了，季晴晴也长得更漂亮了，不再透着稚气，而是混合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的美丽，像是一只正在泛红的青苹果。

    好想尝一口，叶悠晴想着，随着呼吸微微开合的唇瓣看上去味道很好，脖颈也白皙得让他觉得难怪吸血鬼会喜欢对着少女的脖子下口，还有胸口处明显的起伏，不知道里面穿着的内衣是什么款式。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炙热，季晴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于是叶悠晴发现，他最爱的果然还是她的这双眼睛——在说出“请你继续喜欢我”时，那双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对着季晴晴说道：“晴晴，我来找你了。”

    找到了，就绝对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