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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明急急刹住马车,转过头就见她已经快疼晕过去,他躬身下来弯腰抱起她重又送回小榻,车内全是血腥味,沈初婳忍着呕意掩住口鼻,小小的挪身靠车角边。 沈湛明将她放下回身要出去。 沈秀婉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哭道,“我不想死,你带我去看大夫吧……” 沈湛明立在榻前阴晦不明的看着她,“你忍忍,等出了邺都界内,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沈秀婉微仰起头,哭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哥哥,你怎么能对我这般狠心?如果是姐姐,你会舍得如此待她吗?” 沈湛明偏头瞥着沈初婳,她安分的低着头,两手不安的搭在腿上,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他转回头,笑看着沈秀婉道,“如果是她,我们已经是大楚最尊贵的人了,你太笨了,这些苦头都是你自己挣来的。” 沈秀婉绝望扒着他道,“我不行了,我会死,哥哥,你就近去找大夫好不好?我死了就只剩你一个人,姐姐不会老实在你身边的,只有我才是对你好的人……” 沈湛明垂眸盯着她,一时未语。 沈初婳就趁着这个空头,小心的将一只手伸出车门外,才要豁出去往车下跑,她的手却被人一把从外面握住,她立时喜出望外,不管不顾的冲出车外,正见着裴焕张开手将她团团抱住。 她这边跑的突然,沈湛明反应过来扬手只抓住了她的一只左手,还不及拉,一柄绣春刀自外面刺进来,直接砍到他手上,他的手指被砍断,钝痛令他双眼泛花,沈秀婉急忙支起身要扶他。 沈湛明一把将她挥开,厌恶道,“我早该晓得的,留你便是害我,我竟被你一再拖累。” 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打开车门,就见沈初婳被裴焕搂在怀中,他的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欢喜,那柄绣春刀挡在沈初婳身前,牢牢将她护住。 他抓不回沈初媜了。 他抬头往四周看,果见锦衣卫将马车层层包围住,远处韩朔带着人也奔了过来,他跑不掉了。 他弓着身站出来立在车板上,温和的望着沈初婳道,“哥哥就要死了,初婳,你回头让哥哥看一眼吧。” 沈初婳埋头在裴焕胸口,紧抓着他的前襟细小哭泣道,“我不想看到他。” 裴焕脱下披风将她从头到脚包住,不让她露出来一点皮肤,他背身过去,双眸凝着她,面容变得宁和平静,他朗声道,“杀了。” 四周锦衣卫便束起弓弩对着沈湛明和沈秀婉齐齐射过去。 耳边听见沈秀婉凄厉的惨叫,沈湛明的胸口被穿透,他撑不住力曲膝跪下来,鲜红的血从伤口里往外冒,他追望着那对人的背影直至不见,他们都没回头,他惨成这般都没叫她回顾一眼,哪怕是嘲讽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他从车上跌落,眼中的光晕一点点消失,他听见那些锦衣卫朝他走来的声音,倏尔便感觉有人将他拖起来,他的神识已经撑不住让他再思考自己的处境,他渐渐合上了眼,快陷入黑暗时他听到少女轻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娇娇的唤着。 “哥哥。” “嗯,”他无意识的答应着,一瞬便湮息。 沈初婳被裴焕抱回去一直是清醒的,她从开始的哭到后面安静,从始至终她都将裴焕紧紧抓着,他就像是她的依仗,她一刻也不能再离开他。 裴焕守在她跟前,与她相拥在一起,他托着她的脸细密吻着,他轻轻道,“不怕了。” 沈初媜沙哑声道,“他死了吗?” 裴焕拍着她的后背,弯着笑与她鼻尖对鼻尖,“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沈初婳庆幸的笑起,她的眼睛弯弯,脸依恋的贴着他,喉音里还带着哭腔,“裴焕。” 裴焕低声道,“嗯。” 沈初媜又叫一声,“裴焕。” “别怕,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了,”裴焕安慰着她,他想起先前的惊心动魄,也想起他发疯了似的拽着韩朔要他随自己一起逼宫,他那时想,没有她什么也不重要了,他要萧祁谨付出代价,他要让沈初婳重新回到自己怀中,任何人都不能将她从自己手中夺走,她生长在他的骨髓里,谁将她从他身上剥离,他就要谁血债血偿。 沈初婳双手捧着他的脸,专注的端视着他,她软声道,“你是准备造反了吗?” 裴焕绵绵笑道,“没造成。” 沈湛明成了替罪羊,沈湛明替他背负了所有的罪责,他一跃成为了大功臣。 沈初婳歪头靠在他肩上,嘟哝着道,“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她接连受到惊吓,再不想他离她一步远,那些什么官职地位她不要了,只希望他能和她平安幸福的生活,生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她只求安乐,泼天富贵要拿命来搏,皇帝轮流做,谁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好的。 裴焕带着她轻缓的摇,声音里有着无限包容,“等新帝继位,我会让楼骁替我,以后我都陪着你,再不会留你一人在府中。” 沈初婳酸着眼憋不住泪,嘴边还挂着笑道,“我养你。” 裴焕摸她脑袋,将下巴支在她细削的肩侧,沉沉笑道,“好。” 夏季过的特别快,将入秋爽时,年仅两岁的大皇子在裴焕和韩朔等人的簇拥下登上了皇位,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举朝无人敢反对。 裴焕和韩朔二人也因着功赏分别授封为安乐侯和长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