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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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那一声干净利落的声音,就像劣质布匹被人干净利落的撕扯成两半时发出的声音。 持剑刺向张楚的六品高手,就像是主动把自己送到了飘雪的刀锋前。 一分为二。 破风一刀斩! “哐当。” 古拙无华的阔刃剑跌落在地。 两片尸体汹汹燃烧着向两旁飞了出去。 没有血溅出来。 一滴都没有。 直接被恐怖的高温凝固了。 火光潇洒。 张楚面带微笑,还保持着向前斩击的姿势。 飘雪光洁如镜的狭长刀身,依然纤尘不染。 然而城门洞子另一头的二十七家联军们,却仿佛在他背后看到了一头头生犄角、遮天蔽日的火焰恶魔! “嘭。“ 一声闷沉的声音,将陷入惊骇与恐慌之中的二十七家联军们唤醒。 却是张楚方才那一刀的余劲,斩在城门匾上,斩下了一大片砖石来,平整的城门脸儿,看上去就像是被狗啃了一嘴。 张楚收刀归鞘,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大家都看到了,这可是他先动手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逼气十足。 但他快乐啊! 城门洞子另一边的二十七家联军中人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神都有掩都掩不住的惊慌之意。 他们现在才发现,事情好像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们先前得到的消息,太平会最强的就是这个张楚,以七品之身能搏杀六品强者! 这是经得起考证的战绩! 堪称奇迹! 一个不知有没有来着,但很可能是前无古人的奇迹! 但……也就那样了! 厮杀毕竟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 是人,就一切皆有可能! 谁知道,死在张楚刀下的那个六品大豪,是不是刚被老婆戴了绿帽子,正想找个地儿寻死觅活呢? 谁知道,死在张楚刀下的那个六品大豪,是不是头一天晚上才夜御十女,出门时还两股战战呢? 谁知道,死在张楚刀下的那个六品大豪,是不是倒霉催的踩中香蕉皮,把自己送到张楚刀前了呢?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嘛! 而众所周知的是,雁荡山冲虚宗宗主柳轶炀,是五品。 柳轶炀为人,在西凉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当年,冲虚宗之内,还有三名天资、威望皆不下柳轶炀的优秀弟子,与柳轶炀争宗主之位,后柳轶炀登上冲虚宗宗主宝座,不出三年,那三名长老便一一横死,连带他们所收的弟子都没能逃出生天,西凉江湖人送外号“大丈夫”。 这次柳轶炀的独子死在了太平镇,柳轶炀岂能善罢甘休? 也正是因为有柳轶炀出头当发起人,才会从者云集,二十七家联军也才会这般顺畅的组建起来……当然,背后还有没有人在推波助澜,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而方才张楚瞬杀冲虚宗大长老的那一刀,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他张楚已开气海! 还是那种强得可怕的气海…… 吃惊、震惊、惊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作为“血债血偿盟”盟盟主的柳轶炀,还能压得住张楚吗? 所有二十七家联军中人脚下都不着痕迹慢慢往后退,无声无息的凸显出一个人来。 那人不甚高、也不甚壮,须发花白、有些凌乱,一袭宽大的黑底金纹锦袍,斜斜的裹在他身上。 他站在人群之中,单手拄着一口形制近似于汉奸的黑鞘阔刃长剑,气息阴鸷,盼顾生雄、不怒自威! “瞧张帮主这个架势,是欲杀尽我二十七家之人吗?” 他与张楚对视着,徐徐开口道。 声音嘶哑、破碎。 张楚一听便知,此人便是刚才接他话的人,也是刚刚喝止那个对他出手的六品死鬼的人。 正主儿啊! ”阁下便是冲虚宗宗主,‘大丈夫’柳轶炀柳宗师?“ 张楚反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冲虚宗柳轶炀是也,倒是张帮主,敢以大欺小杀我二十七家弱冠之子,不敢承认自己此来便是为斩尽杀绝的吗?” 柳轶炀面色阴戾,握剑的手,有青筋在欺负。 他是老江湖。 更是以一宗之主。 眼力、脑力、大局观,都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杂鱼愣头青可望其项背的。 张楚一现身,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头了。 不过反正他也不怎么想活了。 他的原计划是杀光太平会上下后,便回转西凉州碧落泉,伺机杀光燕家所有子嗣与他儿柳子胥陪葬…… 要死儿子,总要大家一起死! 要绝后,也总要大家一起绝后! 张楚也发现了这老货不简单! 这老货现身后,一共说了四句话。 除开喝止对他出手的那个六品死鬼的那一句话,另外三句话,都是在套他的话,试图从他口中套出什么狠话来,刺激二十七家联军同仇敌忾! 什么,二十七家联军内部同气连枝、铁板一块,不需要刺激? 四个人的男生宿舍,都能捣鼓出三个微信群,二十七家联盟,内里有多少见不得热的肮脏py交易,绝对不是两只手加两只脚就能统计完的! 这种松散的联盟,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勉强还能因为利益一致维持表面和气。 一旦受挫,哪怕没有外力介入,他们内部就得打出狗脑子! 因为孙四儿杀的那些公子哥,并不是每一个都是西凉州的门派、世家的嫡子,也有很多都只是比较优秀的弟子、族人。 他们背后的门派与世家,与太平会之间,还没有到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 张楚知道,这个时候,他其实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分化二十七家联军。 哪怕先忽悠他们,待会再翻脸了呢? 但他不屑于那么做。 也不需要! 他没有急着开口。 他上身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抚摸着胯下青骢马的马鬃。 城门洞子另一边,一双双明明紧张得要死,还非得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乡村肥猪流们,目光都死死的锁定在他身上。 他们自己都没发现。 又或许是发现不愿意承认。 他们现在,的确更想看到张楚摇头,说一个”不“字儿。 虽然瓜份北饮郡、封狼郡的前景很美好。 返回西凉州后的报酬也足够丰厚。 但和死亡比起来,显然都不值一提。 柳轶炀是聪明的上位者。 他们这些杂鱼,也没真蠢成猪猡。 气氛渐渐变得焦灼。 城外城内。 城上城下。 无人敢开口。 都在等着张楚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孙四儿驾驭胯下健马靠近张楚,在他耳边低声道:“帮主,一切就绪。“ 张楚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泛滥得像盛开的喇叭花一样。 “铿。” 他抽出飘雪,再不掩饰心头怒意的狰笑道:“是啊,老子今儿来就是来杀光你们的啊!砍死他们!“ 我是流氓。 我在遵守江湖道义。 你们是江湖正道。 你们却在玩弱肉强食那一套。 以前我弱。 我认。 我也忍。 现在我不弱了。 我不认了。 也不忍了! 去你妈的江湖道义! 青骢马似乎察觉到了主人内心中澎湃的激情,像吃错药了一样,撒开蹄子就长嘶着窜了出去。 他一动,前一刻还伫立在他身后不动如山的两千铁骑,顷刻间就化作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 柳轶炀见张楚笔直的朝自己冲过来,脸上却没有半分计策成功的得色,心下反倒猛地一沉。 他拼命的扯起喉咙,歇斯底里的大喝道:“堵住城门,堵住城门,堵住城门我们就能赢……“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古朴的檀木剑鞘四分五裂,他挥动古拙的黑刃阔剑迎向张楚,就像是骑着老马对风车发动冲锋的唐吉坷德那般孤勇而悲壮。 然而在他的身后,那些奇装异服、自命不凡的西凉州江湖儿郎们,已经如同落潮一般手忙脚乱的向后退去。 他们不蠢。 他们只是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