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拜见聂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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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黑色的马车平稳的驶向城中心。 张楚跪坐在马车里,氤氲的檀香从精美的兽首小铜炉内缓缓升腾而起,张楚沉浸在淡淡的烟雾,闭目沉思。 新任郡兵曹宋天南,已于黎明时分率北大营厢军奔赴北疆。 张楚只能亲自去拜见郡尉聂犇。 他不愿去见聂犇。 既因为聂犇是官,他是贼。 也因为聂犇是六品,他是八品。 哪有老鼠,愿意去见猫儿的…… 但又他不得不去。 锦天府的其他官员,或许可交给杨长安出面去应酬。 但到了郡尉那个层次,杨长安就不够格了。 杨长安不是四联帮帮主。 他张楚才是。 “叮铃铃。” 马车停靠稳了,大熊低低的声音在车窗处响起:“楚爷,到了。” 张楚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出车厢。 就见马车停在一条长街的入口,旁边是一片绵延的青砖院墙,前方数十丈处有一座包铜的朱红大门,门上悬挂的铸铁鎏金门匾上,浮雕着“聂府”两个大字。 今日大年初一,郡衙休沐,要拜见聂犇只能来他的官邸。 “楚爷,属下陪您一起去吧……” 大熊凑到张楚身边,眼神中略带忧色的低声道。 张楚摇头道:“不用了,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独自一人缓步朝着聂府大门行去。 聂府大门大开,门外站了两排执戟卫士。 见张楚靠近独自前来,身后既无马车相随、身上又无官服鱼袋,执戟卫士当即一柱大戟,肃穆大喝道:“来人止步!” 张楚行至台阶下,拱手施礼道:“草民城西张楚,有要事拜见聂大人,烦请代为通传。” 方才大喝的执戟卫士一听到“城西张楚”这四个字儿,身躯不由的一僵。 在锦天府讨饭吃的人,或许有老百姓不知道郡守狄大人的名讳,但绝对没人不知道四联帮张楚的名讳! 就在这名执戟卫士准备与张楚客套两句,揭过方才无礼行为时,一位身披熊皮大氅,内衬一身白玉长衫的魁梧青年,摇着折扇从大门内走出来。 魁梧青年见了台阶下来的张楚,诧异的问道:“张老二,你怎么来了?” 张楚一抬眼,见是聂玉堂,不由的笑着拱手道:“玉堂兄,敬贺正旦。” 自从前番乌氏金刀事件之后,张楚就鲜少与聂玉堂走动,只在乌潜渊组织的聚会上见过他几次。 聂玉堂也拱着手笑吟吟的走出来:“贺正旦、贺正旦……过来有事儿么?” 张楚笑道:“有点事儿,想要拜见令尊。” “那还杵着作甚,走吧走吧,家父整好见完前来贺正旦的各路郡衙公人,正在书房写贺年帖。” 聂玉堂走下台阶,把住张楚的手臂往聂府内走。 张楚疑惑的问道:“玉堂兄不是要出去么?” “嗨,我能有什么正事儿,你还不知道么?” 聂玉堂不在意的摆手,末了冲把守在大门两侧的执戟卫士们喝道:“往后招子放亮点,张帮主是本公子的好友!” “是,二公子。” 执戟卫士们连忙点头称是。 张楚满脸堆笑。 聂玉堂的面子功夫,做得的确比乌潜渊更细致。 …… 聂府看似去不大。 但张楚走进入后,才发现内由乾坤! 放眼望去,绿荫掩楼阁、碧池照水榭、怪石立其中,很有苏式园林的味道。 少说也有好几个足球场大。 和聂府比起来,他家顶多是个农家小院儿…… 聂玉堂领着张楚,笑谈间穿过一条条亭廊,终行至一间朱红色的阁楼前。 张楚一抬头,就见上方白底黑字的门匾上,写着“静思楼”三个大字,笔法古拙、苍劲狂放,乍见之下,便有一种雄狮立于莽莽草原,引颈长啸的霸烈之感。 “老二,你稍待一会儿,且先等我进去代你通报。” 聂玉堂一走到这间阁楼外,就没了在外时的潇洒不羁姿态,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 “劳烦玉堂兄了。” “嗨,客气个甚。” 聂玉堂摆了摆手,末了脱下身上张扬的熊皮大氅,收起折扇,理了理白玉衣衫,绷着身子上前轻轻敲门:“父亲,孩儿有事求见。” “进!” 楼上传来一个简洁而铿锵有力的声音,宛如重擂响鼓。 聂玉堂推开门,躬身走了进去。 张楚在门外等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聂玉堂终于恹恹的出来了,对他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张楚感激的对他拱了拱手,躬身走了去入。 阁楼里的布置很是雅致,座椅板凳、地毯摆件,看似普通,但只要细下一研究,无一不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精品。 张楚无心观察这些,径直就往二楼行去。 上了二楼,张楚终于见到了这位久闻大名的郡尉大人真面目。 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肤色微黑,骨架生的极大,一只手便有砂锅大;穿一身没有任何花纹的右衽黑衣,整齐得近乎古板,既没有累赘的大袖与下摆,也上身上也没有象征权势地位的装饰物, 他坐在一条宽大的黑案后,提笔认真书写着什么,张楚上楼来,他连看都没有看张楚一眼。 但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威势,却压得张楚的呼吸一滞。 “坐。” 聂犇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儿。 张楚:“谢大人赐座。” 他恭恭敬敬的向聂犇了一礼,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案一侧的椅子上落座,但也只是屁股刚刚挨着椅面,根本不敢坐实。 他屏住呼吸,安静的等待。 阁楼内就剩下毛笔划过纸面时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犇终于停笔,将毛笔隔入笔山,抬眼直视着张楚,淡淡的问道:“你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张楚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书案前,躬身行礼道:“草民听闻北疆告急,心忧如焚、坐立难安。” “余虽是一介白丁,却也深知守土之职、匹夫有责,只是余非行伍,不敢自作主张北上给北疆勇士添乱,思来想去,唯有家资,可为北疆勇士添上一餐饭、送上一件衣,草民愿倾家荡产,向大人敬献白银十万两,助我大离天军,御贼于国门之外!” 聂犇闻言,宛如雕塑般的冷硬的面目上,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 人能骗人。 话能骗人。 但钱骗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