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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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子领着十个弟兄,挨家挨户的盘查。 这份活计并不复杂,毕竟梧桐里的成年男丁,他就算是不认识,也肯定眼熟,攀谈几句后,总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嘭嘭嘭。” “有人吗?” 他站在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前,使劲儿的拍了拍门。 “嘭嘭嘭。” 无人应门。 他后退了几步,疑惑打量这间院子。 按理说梧桐里内空着的,都是些破烂窝棚,像这种有门有院儿的房屋,不应该无人居住才是。 听到他大力的敲门声,他刚盘查完的几户人家就溜溜达达的凑过来看热闹来了。 骡子见状,扭头高声道:“于狗蛋,这房子有人住么?” “呸。” 人群中,一个穿得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成年男子磕着南瓜子儿,吧唧着嘴说:“俺也不知道,平日里没见这户人家有人进出过,倒是夜里好像听到过这屋里有人说话。” 穷是穷得有道理的。 这日子才稍微好点,这大白天就不出去找活计,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嗑南瓜子儿,张楚的日子都没他们清闲。 “嗯?” 骡子一绞眉头,他们盘查梧桐里盘查的什么,不就是这种鬼鬼祟祟的人么? 他回过头,喝道:“把门撞开!” 一个腰大膀粗的汉子闻言,兴致勃勃的一个十米助跑,飞身一脚踹在老旧的院门上。 “嘭!” 院门当即脱离门框,飞进院里。 骡子往里边看了一眼,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柴火、没有衣裳,不似有人居住,但房门却是紧闭着的,看不到屋里的情况。 他想了想,一挥手道:“留两个人外边守着,其余人,跟我进去!” 小队自动分成两拨,骡子领着八人鱼贯而入。 “嘭。” 这是房门被踢开的声音。 没过多久,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留守在门外的两人心头一惊,正准备冲进去帮忙,就听到骡子又惊又怒的大喝声从里边传来。 “回堂口,求援!” 院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当即分开,一人去寻找这条街的另外一支小队,一人返身朝堂口狂奔而去。 …… 堂口里。 大熊和李狗子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秦振纲等人。 酒是温好的黄酒,杯是拇指大的一钱小杯,喝得都很克制。 一个值守的小弟步履匆匆的走到大熊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儿。 大熊面不改色的听他说完。 李狗子好奇的看着他:“熊儿,啥事儿啊?” 秦振纲也放下了筷子,伸手按住腰间的雁翎刀:“熊兄弟,是出什么事儿么?” 大熊笑了笑,“没啥大事儿,就是一个弟兄,在盘查的时候调戏了人家的媳妇,在街上撕扯起来。” 两人瞬间收回了目光。 李狗子:“嗨,屁大点事儿,也要来找你,底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秦振纲也是“哈哈”一笑:“好色之心,男儿有之嘛,来来来,熊兄弟,咱们哥俩再走一个!” 大熊苦笑着拱手,“老哥哥先容小弟过去看看,我家堂主最厌恶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弟兄,前番才打断了七个不干人事儿的杂碎一条臂膀,小弟可不能再让这事儿捅到我家堂主面前了!” 秦振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老哥理解,去吧去吧!” 大熊告罪一声,起身拍了拍李狗子的肩头:“狗哥,你可要陪秦捕头喝好啊!” 李狗子看着他,心里似乎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但以他的智商,想不了太多、也懒得想那么多,挥手道:“去吧去吧,酒俺给留着,你回来再赶进度!” 大熊笑着应下来,一转身,脸色就陡然阴沉了下来。 他举步都大门外走,脚步越走越急促。 走出黑虎堂大门,他伸手点了十个血刀队弟兄,朝自己一招手,示意他们跟上,再拉过李狗子的心腹孙四,在他耳边低语道:“出事了,立刻去请楚爷过来!” 孙四儿震惊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里边还在喝酒的李狗子,一点头,转身朝张府狂奔而去。 …… 张氏坐在炭炉前,手里拿着一个鞋底慢慢纳着。 张楚陪着老娘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拉着家常。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张楚总是很忙。 不是在外边忙着忙那,整日里看不到人影。 就是在家练武,用各种理由支开她,不让她一旁观看。 虽然她知道,儿子不让她看他练武,是不想让她揪心。 但不让她看,她就不揪心了么? 能像现在这样平淡安乐的坐下来,拉拉家常,张氏真的非常满足,满足得微微发福的面庞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张氏将纳鞋底的锥子伸到花白的头发间磨了磨,忽然想起一事儿来,说:“楚儿啊,娘前两日去牛羊市场找了王媒婆,让她给你寻一门亲事……” 张楚吓了一大跳,连忙打断她:“娘,这么大事儿您怎么都不跟儿子商量一下?您就饶了儿子吧,牛羊市场儿子三天两头去,就没见过几个看得顺眼的姑娘,您再容儿子一段时间,再过个一年半载,儿子一定一次性给您领十个八个花儿一样的儿媳妇回来,整日里一口一个娘烦死您!” 这事儿吧,他还真没考虑过……主要是他现在能接触的女子,除了妓院里出来的,都长得那叫惨不忍睹,一开口,口气都能熏死老狗! 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圈子。 他如今在锦天府内,勉强也算得上是衣食富足之家,但帮派头子的身份,注定了他入不了那些真正大富大贵之家的眼,更别提将自家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闺女下嫁给他。 除非,他有朝一日跻身七品,或者是一统城西帮派界,他才有资格,跻身锦天府真正的上层阶级。 “不能再等了!” 张氏固执的摇了摇头,放下鞋底掰着手指头计算:“看门要俩月,定期少说也要一两个月,送婚书、下聘,过大礼、安婚床,怎么着也要一个月多,这就大半年了,再十月怀胎……儿呐,你再拖下去,娘怕娘都看不到大胖孙子出世了,到了下边,不好跟你爹交代啊!” 人到六十古来稀,在这个时代,能活到六十岁就已经算是长寿了,张氏今年四十有余,身子一直又不太好,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 张楚有些不耐的埋怨道:“娘,您说什么呢,咱家现在不缺钱,您好好的保重身子,争取看到您的重孙辈儿娶妻生子,咱老张家光大门楣!” 仿佛是看到张楚描绘的的美好景象,张氏笑的是见牙不见眼,“那当然最好不过了,但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老妇人少有的坚决。 张楚不愿和老娘犟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要不,儿子先找几个填房的,先把大胖孙子给您生下来,娶妻什么的,咱们再往后缓缓?” 走肾而已,多简单个事儿。 张氏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这好像能更快抱上大胖孙子,也就不坚持了,点头:“也行!” 张楚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等儿子空了,就去找几个模样周正的大姑娘回来。” 母子俩刚聊完,一道人影就急吼吼的冲了进来,人还没到,惊慌失措的大叫声就已经传到厅堂里,“楚爷,出事儿了!” 张楚一挑眉毛,抬眼就见到了自家老娘脸上的惊惶之色,顿时心头火起,一把抓起身侧的茶碗就砸出去,“滚出去,重新禀报!” “啪。” 茶碗在门前炸开。 前脚踏进厅堂的孙四顿时就吓得面色如土,连忙退出厅堂,细声细气儿的小声比比:“堂主,属下有事禀报!” 张楚起身,走到堂上,从兵器架上抓起横刀,笑着对老娘说:“娘,儿子出去办点事儿,您中午给我炖点绿豆汤,我最近牙有点疼,兴许是上火了。” 张氏六神无主的紧紧捏着鞋底,颤声道:“娘给你炖……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张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言道:“您就放心吧,儿子如今手下好几百号弟兄呢,能出啥事儿?” 张氏心下稍安,又起身拉着他嘱咐道:“有啥事儿尽量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嗯呐、嗯呐!” 张楚连连点头,“儿子一定跟人好好说!您就别担心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张氏眼眶中豆大的眼珠子就滚下来。 张楚宽慰了她好一会儿才总算是脱身走出厅堂。 一走到孙四面前,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后脑勺上,“谁让你在家里大喊大叫的?长没长脑子?”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孙四习惯性的揉了揉后脑勺,心里小声比比:难不成做大佬的,都喜欢打人的后脑勺? 他已经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弯着腰,看都不敢看张楚:“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张楚阴沉着脸,“回头再让李狗子收拾你……带路罢!” 他没问什么事儿。 孙四刚才一开口,他就已经猜到出了什么事儿,而且还知道事儿肯定不小,不然大熊不会请他去。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地盘上,竟然还真有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