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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的那秒,她侧颊靠在他肩膀上,流连的目光变得微怔,空洞的模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时之间,林钦吟难以分清这话究竟是自己幻听,还是季淮泽真真实实在和她说。 她迟疑地缩了缩勾在他脖颈间的手臂,头重脚轻的不真实感伴随着呼吸的稍加急促而无限纵生。 当下的她,如同是踩在绚烂云层之上,走一步即有踉跄的可能。 欲势问出的那句“你说的是真的吗”刚到嘴边,林钦吟也猛地怯却了。 她怕那是自己酒喝多之后的幻听,也怕季淮泽只是因为刚才的话题有趣,而和她漫不经心地开了个玩笑。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敢赌,也不能赌。 静默的余时,林钦吟紧张地慢慢直起身,只觉心窝间像是爬满了细虫,一只只难驱难赶地密密嗜咬着她脆弱的心房。 很快,酒精发酵导致的头晕目眩似乎也随之渐渐消散,她的目色骤转清明。 就着视线的偏角,林钦吟只能看到季淮泽净澈流畅的下颌线条,而他没转头,她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情。 林钦吟有所顾忌地咬了咬唇,指甲轻轻抠着温软的指腹,整个人端正起身,试图鼓起勇气却又不太有底气地喊他:“季淮泽。” “嗯。”他低应着回她,语气如是未有石子抛掷的清潭。 简单的一个字,无波无澜,林钦吟就心凉了大半。她原想笑着略过,但满心充斥的一腔热意还是逼得她不受控地想要出声去问。 她吸了口气,话音很轻很低,却难掩坚定,像是再次给自己披上了层难破的盔甲:“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吗?”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那层迷蒙而生的暧昧隔纱便被应时地撕扯殆尽。 徒留清风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恬淡的花香,萦绕彼此之间,明明良辰美景,林钦吟却感受到了掺杂其中又难以抑制的浓重酸涩。 季淮泽没有直接回她,反是彻底停住脚步,把她放下来。 正面相迎的距离,他低垂眼眸,直勾勾地目光落定在她身上,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蓄积到了最高点,岌待迸发。 后知后觉地,男人身上沾染上了不同于以往的落寞感,浸润在幽静的月色下,丝毫不显违和。 他这样的一面,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看到。 不知怎的,林钦吟心头叠加而生的不安感越发汹涌,就连理智的建设,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快速侵吞。 就在她想要放弃听回答时,季淮泽却断然出声,毫无遮掩又极具耐心地一处处打破她蓄意重筑的心墙。 “接下来的是他藏好的故事。” “15岁那年,季家留下了那个女孩。怕她难过,他连夜帮她把家从西院搬到南院。” 季淮泽低声说:“那一年,他是哥哥。” “16岁那年,她因为身体原因,课业跟不上。怕她考不好会难过,他熬夜准备竞赛也要抽时间辅导她功课。” 季淮泽低声说:“那一年,他是哥哥。” “17岁那年,她考上了他在的学校。为了继续鼓励她,他用生活费带她出去走了一趟。” 季淮泽低声说:“那一年,他是哥哥。” “18岁那年,他听到她被喜欢他的女孩盯上,被迫承受各种闲话。为了不让她误会,他当着全补习班人的面,把那个女生拒绝了。”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19岁那年,他不知道以后该不该走这一行,在填志愿时犹豫了,可最后还是听了她说的那句,我相信你。”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0岁那年,他意外训练受伤,后来说通了老院的每个人,没让他们告诉她。他怕她会担心。”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1岁那年,他听到了长辈间的聊天,说以后要给她物色不是这个行业的对象,他第一次因为一点小事和长辈生气。”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2岁那年,他知道了她高考失利,差点自暴自弃时,当场请假从野训区赶了回来。”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3岁那年,他终于知道她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一如既往地想要让她即刻知道,他的想法。” 季淮泽微微重音,最后浅淡地勾勒出一丝笑,淡声问她:“这么多年,哥哥还像是在开玩笑吗?” 话落,耳边的风再次停滞。 林钦吟再抑制不住泪腺的酸涩,眼眶骤转通红,压抑整晚的纷繁情绪再次汹涌如潮水,肆无忌惮地逆流而上,直逼敏锐感官! 郁积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汇聚而落,扑簌如晶莹,把她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难受都一并带出。 原来她不是在自欺欺人。 眼见着小只一个林钦吟被他搞得抽泣连连,季淮泽反倒没来由地有点内疚,他从没见她这么哭过,这样似乎显得是他说话的方式出了问题。 季淮泽无奈又心疼地抬手替她擦着眼泪,没说两句又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好了,就问你一句,哥哥可不可怜?” 难得地,林钦吟学着季向蕊说话的方式,含糊着声却是痛快地怼了回去:“你可怜个屁啊。” 季淮泽笑着掐了掐她被泪浸润的脸蛋,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继续问:“还要让我这么可怜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