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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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林秋曼摇头,“没拿什么。” 李珣沉默。 他穿着薄衫,赤脚踩在毡毯上,满头青丝松散地束缚在脑后,白净的脸上没有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鸷。 林秋曼握着冷冰冰的匕首,眼皮子狂跳不已,总觉得碰到了他的禁忌。 李珣慢条斯理地朝她走近,声音仍旧是温和的,眼神却陌生,“给我瞧瞧。” 林秋曼犹豫了一会儿,才把匕首交了出去。 李珣伸手接过,淡淡道:“辟邪用的。” 林秋曼干笑,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话。 一个枕下会藏刀的人,可见杀戮有多重,必定是梦魇缠身,血债累累的那种。 不知怎么的,林秋曼觉得心里头有点发憷。跟这样的人睡在一起,万一半夜他做噩梦把她杀了,到时候找谁哭去。 李珣把匕首放好。 林秋曼鼓起勇气道:“天晚了,殿下该歇着了。” 李珣回头看她,见她脸色发白,似笑非笑问:“你怎么了?” 林秋曼硬着头皮道:“奴身子不舒服,不能伺候殿下。” 李珣盯着她没有吭声。 林秋曼被那眼神看得发慌,脑子一热,仓促往门口冲去,却被李珣拦截。 他反手把门锁死,笑盈盈地望着她,“跑什么,今晚我不碰你。” 林秋曼差点跪了,仿若他是洪水猛兽般,想推开他,却不敢触碰,只得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道:“殿下饶了奴吧,奴什么都没看见。” 李珣背靠房门,居高临下道:“跟你说是辟邪用的,你还不信。” 林秋曼受不了他的虚伪,脱口道:“我信你个鬼!” 李珣的脸渐渐阴沉下来,声音也有些冷,“不听话是要挨罚的。” 林秋曼眼皮子狂跳,甚至连腿都有些抖。 她忽然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他,那人擅于伪装,脸上的面具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你揭了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有惊喜,每一层都藏着真假,叫人难以分辨。 在某一瞬间,林秋曼破天荒地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只画皮鬼。 他以色-诱她上钩,用温情脉脉迷惑,用一本正经给她铸造未来,她还差点信了! 先前她无比遗憾他是权贵,如果他是普通人,她铁定嫁了。 现在她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正常人哪会枕下藏刀,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见她脸上变幻无穷,李珣觉得有趣,步步逼近道:“你在瞎琢磨什么?” 林秋曼激动道:“你莫要过来!” 李珣露出受伤的表情,幽幽道:“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林秋曼差点哭了,指着他道:“枕下藏刀,心中有鬼,跟你这样的人睡在一起,奴能睡得着才怪!” 李珣抿嘴笑,露出浅浅的酒窝,煞是迷人,轻佻道:“昨晚你在我身上放纵时可没现在这般大义凛然。” 林秋曼的脸涨红了。 李珣歪着脑袋看她,温言指责,“你这小没良心的,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叫人伤心。” 林秋曼急得跺脚,又要朝门口冲去。 李珣身手敏捷阻拦,她往哪个方向他就堵那个方向。 两人周旋许久,以林秋曼败阵告终。 李珣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跟她耗,她着急道:“放奴出去!” 李珣:“我又不碰你。” 林秋曼哭丧道:“奴怕。” 李珣把她逼退至床沿,“你怕什么。” “奴怕殿下半夜失手把奴的脑袋割了。” “你同我睡过好几晚,可见我失过手?” “那是因为奴以前不知道。” “嗯?” “除非殿下坦白为何枕下藏刀。” 李珣缓缓朝床上爬去,林秋曼一个劲儿往后缩。 “跟你说是辟邪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林秋曼绿着脸,“你哄三岁小儿呢,殿下从不信鬼神之说,辟什么邪?”停顿片刻,“只怕是造下的孽太多,怕恶鬼找上门来,日日提防着。” 李珣:“便如你所说。” 林秋曼像见鬼似的,只想摆脱他,却被他强势按压。 两人厮打起来,林秋曼又掐又咬,李珣就任她咬。 她越是激烈抵抗,他就越要征服。 最后林秋曼折腾不动了,李珣轻笑出声,把她收拢进怀,“你若老实一些,别到处乱翻,何至于闹到这般。” 林秋曼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愈发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 李珣轻抚她的背脊,温言道:“我这般疼爱你,怎么会舍得杀你?” 林秋曼根本就不信,仰头看他,犀利问:“殿下到底是人还是鬼?” 李珣轻吻她的额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来,“你若希望我是人,我便是人,你若盼我是鬼,那我就是个鬼。” 林秋曼默默地瞅他那张好看的脸,想到他复杂多变的阴沉心思,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奴想回去了。” “不准。” 林秋曼不安地扭动身躯,李珣哄道:“乖乖陪我几日再送你回去。” 林秋曼没有吭声。 李珣把头埋入她的颈项中,女郎细腻柔滑的肌肤叫人沉醉,他贪恋她的触感,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臂,林秋曼有些犯困。 最终她抵挡不住困意来袭,翻身缩在他怀里睡熟了。 李珣垂眸,指尖穿插到她的发丝中细细梳理。 他爱极了她的温顺,像猫一样娇憨,惹人生怜。 这是他喜爱的女郎,为之欢喜,为之沉沦。 次日林秋曼醒来枕边空无一人。 她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被子是新换的,柔软舒适,床也极其宽大。 她享受地在上面滚了两圈,想到枕下的匕首,又忍不住伸手去摸,结果又发现了新的惊喜。 挨着床沿那里有一处凸起,被林秋曼稀里糊涂推开了,暗格里头放着两样东西,一只香囊和一个很小的盒子。 那只香囊林秋曼认识,是她自己的。 另一只盒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好奇地打开了它,里头存放着几个纸包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中一包,嗅了嗅,是药粉的气味。 林秋曼生出几分困惑,鬼使神差的,她偷偷藏了一包起来。 李珣练完剑沐浴,林秋曼回到自己屋里把那小纸包拿给张氏瞧。 她倒是识货,闻了闻气味,仔细辨认一番,说道:“是寒食散。”顿了顿,“小娘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秋曼问:“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张氏严肃回答:“久服会上瘾,当年你父亲在病中疼痛难忍时也会适量服食缓解,但久服成瘾,且伤根本。” 林秋曼轻轻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张妈妈,你说什么人才会在枕下藏刀呢?” 张氏:“???” 她后知后觉了许久才回味过来,小声问:“你是说……” 林秋曼点头。 张氏觉得自己是在作死,压低声音道:“殿下半生皆在沙场上闯荡,杀人无数,必定是满手血腥的。他杀戮重,枕下藏刀,可见戒备心强,疑心重,小娘子跟这样的人睡在一起……” 林秋曼附到她耳边道:“我昨晚差点吓尿了。” 张氏心急道:“可有伤着你?” 林秋曼摇头,“我说我要回去,他让我陪他几日便送我回去。”又道,“可是我心里头不安,这人跟我先前接触到的那个人反差太大了。” 张氏追问:“寒食散也是殿下的?” “嗯。” “我的天爷,除非身体有病症,若不然服食寒食散的人多半是个疯子。” 林秋曼的心突突跳了起来,愈发觉得自己招惹了怪物,“我就不该贪图他那美色。” 张氏:“可莫要被他察觉你发现了寒食散。” 林秋曼忙道:“我这便放回去。” 她又重回李珣的卧室,见吴嬷嬷在整理床铺,故作镇定道:“嬷嬷我丢了一只珠花,想仔细找找。” 吴嬷嬷没说话,自顾退了出去。 待她离开后,林秋曼忙走到床沿,打开那个暗格,把纸包物归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