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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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曼摇头道:“不怕,就是有点紧张。” 李珣故意恐吓她道:“今天要砍八颗头,我要把这些人烧成灰,和在泥里铸成河堤,供世人践踏。” 林秋曼:“……” 好变态。 她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以前她总是以现代人的眼光去审视李珣,虽然知道他地位显赫,有皇室血统,但思想上并未转变,仍是抱着人人平等的概念。 不过今日却产生了微妙的转变,原来有些人就是高不可攀,那身亲王冠服足以把她踩到泥泞里。 就算她不承认,也不得不认清现实,那人就是鹤立鸡群,比大多数人优秀。 破天荒的,林秋曼居然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想离他远一些。 抵达河堤,已有不少百姓来围观了。 河风有些大,吹得众人衣袍作响。 李珣接过秦秉南送来的香,一行人站在纪念受难百姓的墓碑前,跪地行礼磕头,以表悼念。 有百姓小声呜咽,也有百姓跟着跪下悼念,整个场面肃穆庄严,看得人心中难受。 祭拜完死难者,秦秉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珣前往临时搭建的简易公堂,端坐于案桌后,其他官员依次落座。 魏常龙看向李珣,他微微颔首,魏常龙高声道:“带要犯钟正上堂!” 吉州别驾从事钟正一身囚衣被带上堂来。 李珣垂眸睇他,神色肃穆,犹如催命阎王,“钟别驾,我且问你,永光十一年朝廷下拨吉州四百万两官银用于修建渭城宁江河堤,你从中盘剥九万七千二百零三两雪花银中饱私囊,可是属实?”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 钟正无言以对。 李珣忽然拍下惊堂木,厉声道:“如实招来!” 底下的林秋曼被吓得抖了一下。 钟正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李珣没有耐性跟他耗,冲魏常龙道:“拖下去砍了,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把林秋曼惊出一身冷汗,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坐在案桌后的男人。 那是绝对的至高无上,绝对的中央权威,容不得任何人挑战。 魏常龙亲自把钟正拖了下去,他惊恐求饶。 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路,魏常龙把他拽到那块墓碑前,一脚把他踹得跪到地上。 刽子手麻利地朝鬼头刀上喷了口酒,只消片刻,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大片鲜血溅洒到墓碑上,冒着热气,百姓连声叫好! 有人甚至点起炮仗。 一老媪啼哭不止,嘶声悲鸣道:“我儿,今生大仇得报,且上路走好!” 那道声音引得众人心酸落泪,林秋曼默默地偏过头朝墓碑的方向看去,李珣却温言道:“别看。” 浓郁的血腥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很快就飘到公堂这边来了。 林秋曼皱眉,她强压下内心的抵触,面上倒还镇定。 接下来是第二个要犯。 林秋曼收敛心神,认真地做笔录。 这些人已经在前日审过了,今天不过是走流程。 面对死亡威胁时,要犯们终是不够体面,有的当场吓尿,有的晕厥,还有的抵死不认,各色人都有。 在接连砍了四颗脑袋后,林秋曼有些受不住了。 那血腥气息令人作呕,特别是她不慎看到一人的头颅骨碌碌滚了出来,双目圆瞪,死得极其惨烈。 视觉冲击力是相当彪悍的! 林秋曼的脸一下子就刷白了,甚至连手都些抖。 李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秋曼窝囊地回望。 她强作镇定,试图替自己挣回一点颜面。 然而在那双冰冷的,充满着侵略性的眼里溃败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讨厌李珣看她的眼神,就好似自己是任人狎玩的猎物。 收起那种怪异的感觉,林秋曼皱着眉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也不知是河风吹多了,还是其他,她觉得头有点沉。 好不容易熬到八颗头都砍完了,尾声时林秋曼再也忍不住冲到河岸边呕吐起来,好似要把心肝肺都吐出来为止。 秦秉南忙过去看情形,问她要不要紧。 林秋曼铁青着脸摆手,心理还是受到了冲击。 李珣坐在桌案前默默地望着二人,表情冷淡,看不出任何心思。 待人都散得差不多后,林秋曼还蹲在岸边缓解情绪。 李珣起身朝她走去,河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更显张牙舞爪。 头顶上传来幽灵似的声音,“女郎家不比男儿差。” 林秋曼有气无力,实在没精神跟他怼,认栽道:“让殿下看了笑话。” 李珣俯视她,隔了许久才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帕递了下去,洁□□致,泛着淡淡的松木香。 林秋曼愣了愣,沮丧地接过,眼眶猝不及防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好想回家,回到那个人人平等,有空调wifi的现代社会。那里没有这么多礼制,也没有权威杀戮,更没有严酷的阶层等级。 “我好想回家。” 李珣:“我会送你回去。” 林秋曼摇头,语无伦次道:“我对这里水土不服,活得很糟心。” 李珣望着平静的河流,淡淡道:“我第一次杀人时也像你这般受不了,后来才渐渐明白,人活在世上受不了的事情可多着,忍不了,便去改变,改变不了,便去适应,若连适应都不行,那便只有死亡。” 林秋曼死死地拽住那张方帕,沉默不语。 李珣极尽耐心,“后宅外的世道可不是谁都能适应得了的,那是男儿的天地,女郎家,就应该护在宅院里。” 第74章 你们想看的名场面 林秋曼没有反驳, 只觉得头重得厉害。 李珣道:“回了。” 林秋曼“嗯”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谁知没走几步,李珣忽然顿身, 她一不小心撞到他的背脊上, 鼻子撞得生疼。 李珣回头看她,“吓坏了?” 林秋曼嘴硬道:“没有。”停顿片刻, “吹了些河风,怕是受了凉, 不太舒服。” 李珣冷嗤一声。 林秋曼绕开他自顾走了, 不想多看他一眼。 结果当天傍晚她发起了高热, 一个劲儿呓语“不要杀我”等语。 林清菊忙请来大夫看诊, 大夫说受了凉,服药养两天就无碍了。 林清菊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上午, 李珣吃早食时老陈说道:“到底是女郎家,老奴听说林二娘昨晚发起了高热,一个劲呓语‘不要杀我’等语, 兴许被吓坏了。” 李珣微微停顿,偏过头看他, “病了?” 老陈点头, “郎君也太狠了些, 哪个女郎经得起这般血腥场面。” 李珣挑眉不语, 心里头到底还是过意不去, 放下筷子道:“去瞧瞧。” 林秋曼还在昏睡中, 烧没有完全退下, 但平稳了下来。 见到李珣前来,莲心忙行礼。 李珣径直朝厢房走去,谁知走到门口时忽然顿身, 心中有些挣扎,到底男女大防。 他在门口站了好半晌,最终还是进屋去了。 莲心正要上前,却被老陈制止。 老陈不动声色冲她做了个手势,莲心顿时明白了什么,同他退出院子。 林秋曼躺在床上,昏睡未醒。 李珣站在床沿看了会儿,犹豫了许久,才伸手摸她的额头,还有些烫。 这么不经吓。 李珣缓缓坐到床沿,昨儿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弱不禁风,他一时难以适应。 像是第一次见女人似的,他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女郎万般娇弱,毫无生机,让人怜惜。 目光落到那张姣好的面庞上,纤长的睫毛,细致的眉眼,柔嫩光洁的肌肤,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叫人心生意动。 从来不知,女郎家竟能这般娇美诱人。 许是对方太过软弱可欺,李珣喉结滚动,可耻地生出了想侵犯她的心理。 这个女郎令他心动已久,如今静静地躺在这里,没有了往日的狡黠警惕,更没有与她对视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