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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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笑了笑,“我倒不是在装可怜,只是想告诉你,皇室待我的亲情少之又少,不论阿娘如何看待我,我却珍惜与你的这份姐弟情谊。” 华阳愣住。 李珣:“阿姐当初和亲北獠,委实不易。五郎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不管往后发生什么,五郎都会尽力维护这份亲情。也请阿姐将心比心,抛开我与皇室之间的局面,能诚意待我。” 华阳:“你若成为下一个齐王,我定饶不了你。” 李珣朝她行了一礼,“那便请阿姐监督,我李珣绝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这话华阳是不信的。 大家都是经过权势倾轧过来的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有多诱人,他们都比任何人清楚。 现在能保证忠诚,那以后呢,谁又知道? 姐弟二人默默地走在甬道上,两边艳红的宫墙将他们困在权势旋涡中。 华阳歪着头看向远处的巍峨殿宇,喃喃道:“只恨我不是男儿。” “阿姐无需妄自菲薄,你比大多数男儿强。”顿了顿,“五郎无比庆幸阿姐不像后宅妇人般目光短浅。” 华阳冷哼一声,“你莫要戴高帽子。” 李珣真诚道:“五郎字字真切,我深知齐王案对皇室造成的伤害,圣上和阿娘忌惮我,也在情理之中,但你却不一样,你懂大局,眼光开阔,不受短暂情势局限。” 华阳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四年前京中一片混乱,我好不容易整顿了朝纲,断然是容忍不了窝里反的。” “如今岂不是如你所愿,一手遮天?” “阿姐言重了,你当年和亲北獠,蒙受屈辱,那是大陈之痛。” 华阳顿身看他,李珣继续说道:“我朝年年进贡给大周,也是大陈之痛。” 华阳心中一动,“你欲图大周?” 李珣目光坚定,幽幽道:“两国终有一战,朝堂上能与五郎走到一起的人,皆有这份心思。” 华阳的内心明明震动,嘴上却不饶人,“你休要来收买我。” 李珣不屑道:“我只与志同道合之人同行,收买来的人心不要也罢。” 这话把华阳噎着了。 李珣懒得理她,自顾离去。 华阳默默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久久不语。 在回府的路上,老陈叹道:“亏得郎君愿意交心,只盼大长公主理解才好。” 李珣坐在轿子里,垂眸把玩血玉,冷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心思,“她与太皇太后毕竟是亲骨肉,皇室一老一少,能不能留存下来,全在她一念之间。若她愿意给我李珣几分薄面,我自然会给皇室留下颜面,若她不愿意,那皇室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听了这话,老陈的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如果自家郎君要取而代之,恐怕是没有人镇得住的。 第54章 英国公府寿宴 回到晋王府后, 李珣吩咐老陈抽空把英国公府的贺礼备了。 独自前往书房的途中,听到底下仆人小声八卦林二娘打官司的事。 他微微顿身,冷不防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王府家奴多数都是军中已故旧部的亲眷, 一家老小没了主心骨, 全靠晋王照拂厚待,对他很是敬重。 当然, 小娘子是不会安排进来的。 这是李珣的意思,为了防止她们爬床坏了规矩。 管事程娘子行礼道:“让殿下见笑了, 方才娘子们说起朱家院的林二娘, 听说昨日在公堂上替袁娘子打赢了官司, 且未收取半文钱财, 当真是个热心肠的娘子。” 朱大娘也夸赞道:“是啊,其他士族娘子见了我等市井无不避之, 她却愿意抛头露面为袁娘子讨回公道,一副侠义心肠,叫人心生好感。” 李珣挑了挑眉, 没心思听她们夸赞林二娘,径自离去。 那厮的真面目他早就窥透了, 在华岩寺自个儿没本事装神弄鬼搞砸了, 反而逼他坐镇监督春娟写证词。 这也就罢了, 拦路喊冤却扣上晋王府的帽子狗仗人势。 还有那什么枕边风。 一个女郎家, 造起谣来脸不红气不喘, 更可恶的是下面的人竟然还被她忽悠了过去。 改日他倒要亲自问问, 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脸。 连日来连降了两场暴雨, 暑气退了不少,这种天气最适合吃火锅。 林秋曼用猪肚鸡打汤底,舒舒服服地餍足了一顿。 张氏受不了院里的那两只大白鹅, 给她递饮子道:“待天气再凉爽些,那两只鹅也该宰来给小娘子补补。” 莲心:“这主意好,做烧子鹅吃。” 林秋曼拒绝道:“养着吧,热闹。” 莲心:“上回晋王来院里时,那畜生以下犯上,非得去啄主仆,可把陈管事气坏了。” 听到以下犯上,林秋曼被呛了一口。 张氏道:“还是宰了稳妥些,倘若下回晋王再来院里,那鹅又去啄他,把他惹恼了,直接把小娘子给宰了。” 林秋曼缩了缩脖子,“张妈妈别唬我。” 张氏和莲心笑了起来。 之后没隔几天,英国公府的裴六娘忽然登门拜访。 贵客到来,林秋曼受宠若惊。 要知道京中的世家贵女除了手帕交柳四娘会与她往来外,其他贵女是不屑同她打交道的,觉得跌了身份。 裴六娘一身鹅黄襦裙,打扮得很是娇俏,她一进院子就赞道:“这宅院好啊,头顶绿荫,很有一番意趣。” 二人相互行福身礼。 林秋曼仰头道:“也有不好的地方,蝉多的时候叫得人心烦,还得拿长竿一个个地赶。” 裴六娘掩嘴笑了起来,林秋曼好奇问:“什么风把六娘吹到这儿来了?” 两人往正厅走去,裴六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不是来求你了吗。” “啧啧,我可不敢当,六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二娘能办到,定不推托。” “这事简单,你一定能行,就是要劳你多跑两趟,替我撑个角儿。” 二人在椅子上坐下,莲心茶水侍奉。 裴六娘正儿八经道:“下月初五是我祖母九十寿辰,府里要大肆操办一番,我们这些做孙辈儿的自然是要备贺礼的。” 林秋曼好奇问:“六娘备了什么贺礼?” 裴六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调侃道:“我父亲五房妻妾,我与六哥一母同胞,不是那嫡系,自然是争不过人家的。不过平日里祖母疼宠我们,我自然想讨得她欢心,给她弄了些花样哄哄。” “什么花样?” “祖母爱看杂耍,我和几个姐妹们参照西域来的耍戏编排了一段杂耍舞,很是趣味。” 一听跳舞,林秋曼连连摆手,“六娘饶了我吧,这我不行。” “你先听我说。”又道,“我也不会跳舞的,家中会琴棋书画歌舞的全都被阿姐们占了,我一样都拿不出手来,但这杂耍舞我却能行,就跟丑角儿似的好玩得很。” 林秋曼半信半疑。 裴六娘继续说道:“我真没骗你,今儿我还把衣裳带来了,二娘可以瞧瞧。” 婢女把舞衣奉上,是绿色齐胸襦裙,红黄绿相间,很是宽松肥大。 林秋曼嫌弃道:“这衣裳穿上得变成墩子吧,滚圆得像个球儿。” 裴六娘:“二娘所言甚是,杂耍丑角儿就是这样的衣裳,像不倒翁那样,圆滚滚的,娇憨可爱得紧,到时候一定能惹得祖母开怀。” 林秋曼很是怀疑。 裴六娘:“这舞不似正经舞蹈,不需要功底,它讲究故事趣味,只要扮丑讨巧便行了。目前我们只有八人,共计十二人,还缺了四位,我实在找不着人了,这才来求你帮我撑撑场子。” 林秋曼摆手,“你饶了我吧,若是让我上公堂还好,玩这些我是一窍不通的。” “就是要一窍不通才好呢!” “六娘别忽悠我了,到时候我在台上出了丑,那么多人瞧着,让我脸往哪儿搁?” “放心吧,所有人都会浓妆艳抹,认不出你来的。” “算了算了,这忙我帮不了。” 林秋曼还是拒绝。 裴六娘耍起了无赖,“倘若二娘不应承我,我便赖在这儿不走了。” 这让林秋曼为难。 裴六娘好言道:“二娘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很想讨祖母欢心,但平日里犯懒,不学无术,如今临时抱佛脚,其他小娘子都嫌弃我那杂耍玩意儿,没人愿意掺和,可把我愁坏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女郎们都爱美,谁乐意穿那样的衣裳,画个大花脸儿去登台呀。更何况,前来参加寿宴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也太糗人了。” 裴六娘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二娘有所不知,我家五房兄弟姐妹,私底下争宠得厉害,他们个个满腹才华,我可以说是所有姐妹中最差的那位了。” 见她沮丧,林秋曼心有不忍,索性拖柳四娘下水,说道:“你反正缺了四位,要不然去找找我的手帕交柳四娘,她若同意撑场子,我便也同意。” 裴六娘眼睛一亮,一改先前的颓然,激动道:“那敢情好!” 她是个急性子,当即起身走了,林秋曼忙叫住她,“舞衣还没带走呢。” “搁你这儿了。” 待主仆离开后,林秋曼无比嫌弃地打量那襦裙,莲心掩嘴笑道:“小娘子要不要试试,奴婢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林秋曼:“这么丑的衣裳,难怪裴六娘找不到人,谁乐意穿呀。” 张氏:“小娘子若是不喜欢,推拒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