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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欢手指抠了抠键盘,小心翼翼地,试探性打字:【我有点,睡不着……】 【你能不能来陪我,我有点害怕。】 洛欢不确定江知寒会不会来,还是会义正言辞地劝她睡觉,正忐忑地看着,便看到了那边的回信。 【好,我来了。】 有着低迷的纵容。 洛欢盯着这几个字,唇角禁不住越翘越高。 不到一会,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洛欢连忙放下手机,爬了起来。 门口响起轻轻的扣门声,伴着礼貌而熟悉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洛欢没想到他还问,赶紧扬了点声音说:“能能能,你进来吧。” 门便吱呀一声,一抹高大的影子迎着昏黄的暖光走了进来。 伴随着一阵清冷的寒气。 洛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知寒很快就关上门,他没接近洛欢,而是站在书桌边,放下手电筒说:“快睡吧。” 嗓音低沉带着点清润,好听极了。 黑发沾了风雪,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因为寒冷变得更白了。 女孩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一头乌发被蹭的有些乱,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闪着光泽。 她只脱了外套,像只小小的臃肿的企鹅,十分可爱,光影落在她乌润的眼里,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看。 刚才洛欢就不是太瞌睡,这会见了人,就更睡不着了,大眼睛亮亮的。 江知寒叹了口气,说:“再不睡天就亮了。” “我又不是没熬夜过。”洛欢嘟了嘟唇,抱着被子慢吞吞地挪过来,然后双手抱着膝盖,有些期待地说:“江知寒,我这会睡不着,你们陪我聊会天吗,说不定聊着聊着,我就困了。” 江知寒沉默了会,在书桌前坐下,问她:“要聊什么?” 一听这个洛欢就知道有戏,于是嘿嘿一笑,抱着被子跑下床。 还好房间里有另一把椅子,洛欢于是端过来,抱着被子坐下。 江知寒垂眸有些意外地看看她:“你……” “我们一起裹,暖和一点。” 洛欢伸出一只手把被子一角盖到他身上,这才发现他身上冷的厉害。 “江知寒,你那个屋子没有取暖器吗?” “有,坏了,这两天要去修。” 江知寒把被子扯下来要重新往她身上盖:“我不冷,你盖吧,我身上冷。” “不。” 洛欢固执的劲儿上来,非扯回去,再次盖到了他身上。 江知寒顿了顿,无声叹口气,往旁边挪了挪,不让冷气沾染上她。 洛欢贴着他坐过去。 江知寒只好由她去。 好在被子够大,完全将两人包裹住。 书桌前趴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洛欢两只手臂叠放一起,下巴枕着手臂,歪头看着他,脸上闪着浅浅的笑,说:“江知寒,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江知寒长睫低垂了半分,又看她,温声道:“听那个干什么?” “好奇啊,你都不怎么给我讲你小时候的故事,我小时候的故事差不多都给你讲完了,一点都不公平。” 江知寒回过头思考了会,灯光静静地映照着他白皙的侧脸,像是一种情绪的整合。 过了会,他开了口。 和洛欢咋咋呼呼又幸福的童年不同,江知寒的童年里,并没有什么好的记忆。 在他很小的时候,江伟跟杨艳娇便隔三差五地吵架,那时江伟还没丢掉工作,是镇上的一个公务员。 虽然职位不高,但每月都有工资还有津贴,还有专门的办公室。 是他们镇上最有出息的一家。 周围邻居有什么事,都会来找江伟办事。 那时的江伟意气风发,走到哪都有人捧着。 可没过几年,就有人匿名举报江伟的生活作风问题,说杨艳娇以前是专门做皮肉生意的□□,还有照片证据。 江伟便因此丢了工作,他们家由镇上最有地位的一家,瞬间沦为人人唾弃。 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人光明正大地讽刺他们。 连他都曾被人骂过“野种”。 江伟从一个国家干部,变成丢了工作人人嘲笑的普通男人,落差极大以至于性情都大变,开始整天跟杨艳娇吵架。 严重时还会动手。 甚至拉着他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那时的他才四五岁,还不太懂为什么原本恩爱的爸爸妈妈会吵架,正锋相对。 他之前的那几个朋友,也都开始用厌恶的语言来伤害他,不和他玩了。 最后熬了几年,在他上小学四年级时,他们一家搬离了那个地方,情况才算好了点。 事业上的打击让江伟一蹶不振,最初他也尝试过干其他工作,但之前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自尊心变得特别高,于是做不到一半都放弃了。 那时江伟便待在家里酗酒度日,精神状况也逐渐出了问题,把自己的遭遇都怪到杨艳娇身上,喝醉了不是闹事就是找杨艳娇吵架。 这种情况持续时间久了,周围的邻居也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风言风语一传千里。 洛欢静静地望着他讲以前的事,心里一阵阵的酸疼。 江知寒性格冷淡,不喜欢交朋友,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