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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有点哭笑不得了。他问:“砸疼了吗?” 对方摇了摇头,又道:“这下可以放心了。它觉得自己赢了,就不会再攻击我们了。” 这小心眼的果子让林栖闻所未闻,一连串操作看得他现在都有点恍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又饿又渴的局面还未得到解决。 他看着对面纯真无害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有吃的吗?” 不料对方既是遗憾又是兴奋地说:“抱歉,我已经辟谷了!” 林栖现在恨不得方才被鬼伶果砸到的是自己了,最好把他砸晕,不要再受这种口腹之欲的折磨。 也过去好一会儿了,蒋修思居然还没找来。他只得闷声问:“你会御剑吗?我与师尊走丢了,可否麻烦你送我上去找他?” 少年赧然道:“我不会。” 林栖思索了一番。这地方怪得很,而眼前的少年虽然面相良善,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不知底细。眼下之计,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等着蒋修思来找比较好。 他忧心忡忡地举目四望,而此处尽是鬼伶果,林子大得无边无际。 干脆躲进小海螺里等?可是眼前的少年似乎不打算走开,还用单纯的神情看着他,他一拿出小海螺就暴露自己的法器了。 正犹豫着,那少年却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是什么人啊?我在这里待了许久了,第一次见到外人。” “你是说,这里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人了?”林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克制着不流露出过分紧张的神色。 “嗯。”这人答得却是乖巧天真,“我都快忘了我什么时候来的这地方了。” 他也是不小心来到这里? 林栖额上不禁生了点细汗:“你来了这里,一直没想过出去?” 他还存着一点希望,可那少年的声音也变得沮丧:“我不知道要怎么出去。” 艹。 林栖的心阵阵发凉,他彻底慌了。这人说自己已然辟谷,但连他都出不去,那他怎么离开这古怪的地方? 不对不对,他又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蒋修思那么厉害,蒋修思一定能找到他的。 否则,他要怎么办?他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就是为了像尘埃一般静默无声地悄然死去吗? “你没事吧?”那孩子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好苍白。” “我没事。”林栖艰难地使自己的脊梁挺直。他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困在这里,他一定要找到出路。 “啊!”正在他脑子里盘桓着悲伤又坚定的意念之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上了他的脑袋,他疼得差点流泪。 又是鬼伶果! 林栖气急了,简直顾不得它要不要报复回来,只想一脚踹过去。可恶,不是已经休战了吗! “等等!”少年忙拦住他,蹲下去捧起落到地面的鬼伶果,说,“这只已经老去了,它不是故意要砸你的,它只是没力气待在枝头了。” 果子,不说成熟,而说老去。林栖深吸了口气,也蹲下去,问:“那要怎么办?” 少年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它没能修炼成功,不能与树身化为一体,只有掉在地上,等待腐烂。” 他似乎是见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而林栖也从他的反应里明白:这是残酷的修真界,一草一木,凡是踏上修炼之途的都只有两种结果。一种少有而喜悦,另一种却平常而残酷。 果子腐烂之后,会失去美丽的色泽,散发难闻的气味。修士,一副肉身失去灵魂之际,恐怕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林栖难以忍受地咬了咬牙。 他蓦地开口:“埋了吧。” 那少年没听明白,而林栖动起手,在地面上挖出一个小小的坑。坑成了,那少年便懂了,将果子放了进去。 或许将尸体埋在黑暗的地底,在不见天日的地界,死亡能显得体面一些。 林栖把土再盖了上去。 最后一点土覆上去之后,一股极清冽、甘甜的气味却从那土壤里袅袅升起。 两人惊异地看到几点闪光出现在视野里。 那隐隐约约的亮光往上升起,渐渐再消失,拖着一道似有似无的白色轨迹。 直到亮光彻底消隐,林栖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多了一滴水,凝聚不散,犹如荷叶上的露珠。 这是什么意思?鬼伶果虽然记仇,但也知恩图报。小小的果子,也像人一样,渴望在死后被珍重地送出一程吗。 林栖渴极,试探着嗅了下那滴水。刚挨近鼻尖,那水珠却碎开了,一层细细的水雾涌向他。 一呼一吸之间,他的嗓子又变得润泽起来,饥饿感也荡然无存了。 太诡异了。这里跟人间如此不同,却又有着相似之处。 “要不,我们一起找看看怎么出去?”林栖看向那少年。 有了力气,他的状态好了不少,但这片林子仿佛永远也走不尽似的,他的精力又快要耗尽了,眼前景色仍与之前无异。树都长得别无二致,天上连浮动的云也没有。 他又丝毫不敢懈怠。因为身旁这少年也实在是奇怪,他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似乎丧失了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这里。 终于,他看见一条水涧! 再也不是红彤彤的鬼伶果了! 那条水涧出现得毫无预兆,远处根本望不见,走进了却凭空出现,简直让人怀疑那是幻觉。